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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个外热心冷的儿子
(一)
“李偲危,有人找。”楼道宿管阿姨的声音尖细得像一根绷断的钢丝,听得李偲危皱眉。
不愿见的人总会以各种方式出现,让人心烦。
比如在开课老师一栏看到“李渡”二字时,李偲危不禁低头暗骂一句。
步履匆匆推开门,一股子烈风直往门缝里死命地钻,狠狠地揉搓人的头发,纵然睁不开眼睛,门口站立的人,神色多年也未改变。
李偲危理了理头发,双手垂于身侧,微微低头,恭敬一声:“爸爸。”
许久未再叫出过这个称呼,李偲危有些不自在,呼啸的风又将刚理好的发吹乱。
自己和父亲并不亲近,从小如此。
父亲出生贫寒,在大学和家境优越的母亲相识。当年的李渡自是有文人的清高风骨,惹得一群小师妹情动初心,母亲时时缠着李渡,刁蛮任性一副小嚯女哈儿情怀,在李渡眼中也略显可爱。
婚后,攀龙附凤的流言蜚语和妻子的大家小姐脾性让这段听闻起来青春浪漫的校园风月终结于一纸离婚协议,纵使当年自己尚在母胎。
李渡就是这样,固执、自傲,认定的事情干得决绝,不留一丝情面。
当然,这只是李偲危不喜欢这个父亲的次要原因。
祖父母尚在人世的时候,逢年过节总要去父亲家里小住几日。李偲危从小聪明伶俐,白白胖胖像只小熊,小嘴巴甜甜的,声音糯糯的,逗得身边的人很开心。无论是老师、同学还是家里的长辈,都把这个小家伙捧在手心,疼得不得了。而只有父亲,很少对自己笑,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时不时呵斥自己被母亲惯得一身少爷脾气。自己年幼,每被斥责,只觉得父亲不喜欢自己,委屈得哭抹了一脸的眼泪鼻涕。爷爷奶奶看得心疼,轮番拿着小飞机机器人哄自己开心,一边责怪父亲对小孩子太过严厉,吓坏了孩子。而越是这样,父亲的眼里越是鄙夷。
年少时分,李偲危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父亲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小孩子就是这样,幼稚得有时让人心疼。直到一天,父亲未关房间门就匆匆出门,自己好奇地朝里面望,平日里,父亲很少准许自己进他的房间。
走进去,窗帘拉得有些紧,屋内昏暗,笔记本摊放在桌上,轻轻拉开台灯,有些心虚地悄悄翻看爸爸的笔记本,这是爸爸的日记。
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砰砰直跳,往前翻了几页,一排字就看得自己震惊得不敢呼吸,爸爸的笔迹清秀有力,微黄的纸上清楚地写着:
“我的儿子,应该是个不正常的孩子,他的心有些变态。”
李偲危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变得迟缓,心跳得厉害,身子有些颤抖。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爸爸,他,好像看到了,他,好像知道了。
在其他人眼中,自己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乖巧懂事惹人怜。然而,自己藏着一个小画册,见不得人的画册,画的满是动物嚯虐哈死的惨状和残肢腐尸,还有心中暗暗讨厌的人被火烧得痛苦而惨烈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看见小动物惨死的模样,都会很兴奋,心底抑制不住地生出肢解它们尸体的想法。有次在路边见到一只被车碾压得满地血的猫,自己边走边回头看了好几眼,众人当他是可怜惨死的猫咪,直夸他小小年纪如此善良。当然,李偲危即使年幼,也清楚地知道,这个想法很坏很残忍,幼儿园老师一直告诉小朋友们要爱护小动物。但是自己就是忍不住去悄悄地想,去偷偷地画,这么多年,从未被人发现。
但是,那个画册,好像被爸爸看到了。
爸爸轻易对自己下了这样的结论。纵然爸爸只是写出了就连自己都怀疑自己的话,但是这个结论出自于自己的父亲,李偲危仿佛被人脱去了衣裤,光着(嚯哈)身子趟在台上,被人评赏,屈辱又不甘心。
从此之后,李偲危不会再在父亲面前炫耀自己的一百分,炫耀自己的奖状。他知道父亲不愿亲近自己是因为在父亲心中,自己是一个怪物一般的存在。
当然,从此之后,李偲危再也没有画过那样的画,想过那样的事,仅仅因为一个孩子叛逆地想维护仅存的自尊。
十来岁的时候,李渡在门前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只惨死的信鸽,散落的羽毛,满地暗黑的血,像一封的信痛诉死亡的苦痛。
要是在几年前,看见这样的场面心底定会很兴奋,然而现在的李偲危已经不会了。
然而,李偲危转头,对上的是父亲一双愤怒得可怕的眼睛。
李渡好像又这么随便下了结论。
心中的嘲讽还未散去,就被愤怒地李渡胡乱抓住领子,拖进屋狠狠地扔在床上,手臂搁着床沿,瞬间一片青紫。
“是不是你做的?”李渡的声音沉稳,却满是怒气。
李偲危看着这样子的李渡有些害怕,李渡不是没有打过自己。但还是强装镇定面无表情的摇头。
李渡看着李偲危明是心虚的害怕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中更是有了几分肯定,愤怒也被谎言加了把火,一下子按住李偲危的上身,一把脱掉了李偲危的裤子,扬起皮带就狠狠地打下去。
李偲危疼得身子一缩,明显得感觉到屁股立马就浮起一道道肿痕。李偲危又气又倔,不由得哭喊着拼命蹬腿,用力翻身地挣扎,无奈自己被李渡死死地按着,快呼不过气来,越是挣扎,挨的打得越是狠。
李渡一下接着一下抽打在臀腿处,直打得李偲危瑟瑟发抖,从身后漫进脑海的疼痛,让李偲危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