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天色,将明。
重骑,奔驰。
长枪,引路。
他的脸色未见一丝的疲态,尽管从四更起,就不停止的交战到现在。
他的战马,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威力,奔驰穿梭于铁血之中豪不畏惧。
但,不衬的焦虑,完全的写在他的脸上。
四周的号哭钻刺着耳朵,两县的百姓在曹汉的夹缝中努力的奔逃,求生。有人被射中了箭,有人被刺穿了腿。滴着血,依然为了活命要逃。
死亡不只笼罩他们的头顶,更是笼罩了整片的天。
所有人的眼中,只剩下自己的命。
有人丢掉行李,有人丢掉老婆,还有人干脆把八十岁的父母给丢了。
所有人都恨不得丢掉一切累赘的时候,只有他,拼命的再找被他丢掉的人。
一撇眼,草丛中一个熟悉的面孔,正着自己渗血的侧腹。倒在地上呻吟。
「简雍兄!」
「咳…是赵将军…」那人挣扎的立起身,用血淋淋的手抓住了赵云的手臂。
「…我好不堪…两位主母被迫下车…抱着少主…我想跟上去保护…没想到被一将一枪刺下马来…」一阵呛咳,简大口鲜血涌出。
「够了!简兄别再多言。」赵云看看自己目前仅存的十余骑,分了几人扶助简雍。准备先回往新野方向。
「简兄见到主公,代传云一言,『上天入地,云也必将主母与少主寻到。如寻不见,死而后以。』」
简雍从马背上奋力抬头,「赵将军,两位主母该是和百姓妇女混在一起逃命了,你快往南去。」
「放心!」这两个字中所带着的,不仅是坚毅,破釜沉舟意志。
还有别更盛者。
------
糜从与军众分散后,一直跟着往南走的民众,抱着阿斗,跌跌撞撞的走着。
虽然不知道目标方向,但是她仍然打起精神,牢牢的抱紧少主往前。
怀中的阿斗,好象不受外界血腥味的空气和扰人的纷乱声影响,他在怀中摇阿摇的,笑的十分开心。
糜看着婴儿红噗噗的脸庞,也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
雷动的马蹄声却一瞬打破了这个小小的温馨!
在走路的所有人仿佛被刺了一下一样,表情崩溃,开始奔逃。
糜一时无法反应过来,肩膀被汹涌的人潮狠狠的冲撞几下。
「阿!」
怎么回事?糜无法思考,只能本能的蹲下,用自己娇小的身躯维护怀中的强褓。
很快,她就懂了。
一小队约二十人左右的骑兵,正在屠掠!
曹军已经把刘军赶离新野,在悬殊的兵力下,曹军无视阵型队整,直接用人海辗屠压杀。
简单四个字,「赶尽杀绝」。
眼前这队看不出哪属的曹军,直接对着百姓玩冲杀。长枪横扫,有时候将人整个挑飞,有时候只挑飞头颅。战马冲处,人惨嚎跌倒,曹兵索性退马在一次践踏,直到人不再惨嚎为止。
糜悲哀的看着眼前的人间惨剧,自己所仰慕敬重的丈夫的一个决定,难道就是造就这样的结局?
但是她不但不,也没时间后悔。刘家的最后一点血脉,正悬命在自己手上。
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糜往旁边的林子奔跑,试图逃离这片血色。
长鞭飞至,狠狠的一下重击她的大腿。
靡一个打跌,手中的婴儿拿不住,居然飞了出去。
「少主!」顾不得腿疼,糜惊叫。
当下多少马蹄纷挞。就算不是,一个数月的婴儿,哪禁的起这样大摔?
她眼一瞬,惊见婴儿落至一半。没有直直撞上旱地,反被人一枪捞上半空。
糜一看,心血顿时全寒。
长枪高举,人马欢声雷动。
枪尖上,高吊着摇摇晃晃的婴儿。
阿斗最爱有人摇摇,笑的十分开心。
糜看着摇晃的少主,无法克制颤抖的嘴唇。
「兄弟们!老子枪法如何?」
二十来人小队一齐高叫「强!」
冲杀停止,所有人马停下归队。为首的,就是枪挑阿斗的那个人。
残存的百姓见军马不再玩杀,皆没命的全力奔逃,顷刻就半点也无人。
以糜的历练跟聪敏,当然知道他们为何不再冲杀。
眼前,有比冲杀更好玩的事。
为首的队长冲着糜看了一眼,怪叫一声,拍马就奔。奔过她的身边。
第二位的副长紧随在后,弯身长手,把她扯起。糜跌上马,面朝下,邀挂在马背上。她吓的胡乱一挣,副长伸手往她屁股重重一拍,邪声大叫,「驾!」
整个小队,如同来时一般快速的离开平野。
糜趴在马上,眼睛始终没离开前马上的少主一下。
平野外不远处,一处半塌的民房,一座枯井。
战火烧尽的遗景一幅。
糜从马背上被一推,跌到地上。她急抬头,看见少主被那队长从枪上抓下,拎在手上。
所有可能的坏事,一瞬间都闪过糜的脑海。
但是,她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唯一想的只是,怎么把少主保住。
那英武的面孔,一定正飞驰在战场上找她吧。
那,她就要拖延下去!
------
「喝!!」
曹将淳于导挥起大刀,硬接下这流星一枪。刀刃弹开,崩口。
这是什么样的霸力?
淳于导双臂软麻,准备靠自己的千人队阻挡对手,自己拍马押人先走。
但是,他心念匍动,枪已经透胸。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赵云根本不理会自己到底挑了谁,直接把混乱的敌军冲散,救下糜竺。
「子仲兄,云未能保护夫人,实在惭愧。」两人护送着在乱民中找到的甘夫人,直奔长板桥。
赵云心急若焚,虽然总算找到甘夫人,还救了糜夫人的兄长糜竺。但是少主跟糜夫人依然下落不明,他每一秒都感到煎熬,急欲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