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一楼百度。
整理电脑的时候发现这篇高一时候写的文,虽然当时只开了个头但还是觉得值得写下去。这篇文不是什么浪漫的感情也没有寄托多少美好的向往,只是想写一写生活里的大事小事。文里的很多人和事件都有原型,虽然在被我各种经历拼凑以后会显得挺狗血的= =。只是对家庭伦理这类题材的一个尝试罢。
【高亮】作者很没品,没三观,更新龟速,爱弃坑。
零
“阿曼,今天这么早走?”
“嗯,是啊。家里头有事儿。”
“诶?不去你那个姐姐那里?阿曼你又几时回过家。”
“去哪儿,这些都由不得我。好啦,过几天再和你一起去蓝吧。”
“过几天?明儿后儿都不成?”
“嗯,也许真不成。现在真得走了,回见啊。”
那一年,我十三岁。
在那个习惯于和朋友随心打闹的年纪。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
一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尚在医院门口徘徊。
她是前两天被救护车拉进去的。半夜里睡得死沉的我忽被铃声惊醒,透着门缝瞥见外头有灯光。待我开了门,赤着脚走到客厅,只看见父亲冰冷着的脸。父亲看见我,指着茶几:
“少再给我惹事。”
我循着望过去,几张红色的纸轻轻飘飘压在一只银色的打火机下——我知道,那是从我衣服口袋里搜出来的。
早知道就带个一次性的了,金属质感是好,可它又重又要和钢蹦一块儿响,真是招疑。我是瞬间脑里这么想着,但不做声。扯着个嘴角想着那几张红纸下的不言而喻,避开了父亲的目光,没有说一个字跑回自己的房间。
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没两秒听见门砰上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为黑暗。
第二天我跑到高中部去找我表姐,说要去她那住两天。
听我讲完前因后果,姐姐当时盯着我看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
“好吧。”
然后转个身,回了班级。
我知道我和姐姐的关系已经不复当初。她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为我掏心掏肺。我甚至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裂缝,也许一开始就有,只是看不真切罢了。
我愣在原地半晌,看了看周遭人对我投来的目光,识趣走开。
然后第三天的中午,接到父亲的电话:
“放学以后别瞎混,来医院。”
当时我只当是父亲守床,想换班却愁没人,拉个我来充数。
然而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恶作剧似的犹豫,让我永远失去了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
听说她拉着平素与她关系甚好的姊妹,断断续续讲她所经历的不多的我和哥哥的往事。
听说她哭着悔恨说她教了这么多年学生,却偏偏没教好自己的两个孩子。
听说她已经全身浮肿得不像样,仍在说着不该逼着哥哥去学不喜欢的东西。
听说到最后,她仍在讲,对着姊妹,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去学自己愿意的。
夜里开始起凉,我冷不丁一个寒颤,忽然急着朝里头奔去。
我蹬着塑料底的凉鞋,奔在医院的瓷砖地上。
——啪哒,啪哒。
——啪哒,啪哒。
我停下的时候,却惊惶地对上父亲毫无生气的眼眸。
没有了脚步声的背景,生命仪上那一声经久不断的“滴——”格外扎耳。
父亲看着我,我也直直地回望过去。我再任性,也晓得这是一件让我悔恨终身的事情。
人生哪里有重来的机会,母亲亦是,父亲亦是,我,亦是。
父亲缓缓举起手,扬高。我咬着嘴唇不说话,却抖个不停。
后来他的巴掌没有落下来,只是跌坐回走廊的椅子上。一瞬间父亲苍老了很多,冲着我,模糊不清地说了两句:
“言儿……去看看吧……”
然后我冲进去,终于失声痛哭。
我听见父亲在走廊压低声音说,“给小珂打个电话过去吧。”
陆陆续续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已经听不清了。
二
第二天我仍然上了学,和平时无大两样。只是放学的时候,想去高中部,却见姐姐已经先来我这儿:
“回你自己的家。”
像前两天一样的语气,冷漠不带感情。而且,说完就走。我倒是想追上去,可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便也没动。愣了会儿神,一手提起书包,大步流星朝校门口走。
我是极不愿回家的,憋的难受。却也总不能夜不归宿——那是父亲曾经给哥哥定的规矩,我不晓得该不该当做也算是我的。我只晓得,父亲的逆鳞是触不得的。
到了家门口,和想象中的一样,花圈已经铺出一条道。晚风吹起来,我一哆嗦,竟忽然红了眼眶。
父亲叫我磕头,我便磕。父亲叫我上香,我便上。
明儿是葬礼。父亲叫我不要去:
“你哥明天早上回来。你去上课。”
我忽然一阵难受,捂着胃点头离了去。
我一直以为哥哥和母亲的隔阂很深,没想到他竟会立刻买了最早的机票回来。
哥哥高中时便出了国,考大学时却被母亲逼着学了生命科学。我知道哥哥根本不喜欢,这样的专业好归好,可终究不开心。当时我不懂,一心以为只要有前途,有钱赚,学什么都无所谓,直到后来,我也尝到了这样的滋味。
我不知道类似的事情还有多少,也许不多。但终归回不去了。
----
咳,那啥,考前来一发攒人品~
起床的时候父亲在接电话。听声音兴许是哥哥:
……
“对。还有半小时到?”
……
“好,到楼下就好,我等你。”
……
“不麻烦。楼下空气还比较好。”
父亲看见我,走过来丢我一个地址。“放学就来,不许来晚。”
我颤着手接过来。我知道这是个规矩,葬礼完了总是要吃顿饭的。父亲的语气不甚好,我也只潦草地“嗯”了声。
洗漱完了父亲的电话仍在打,但似乎换了个人。我没去在意,抓两本书往书包里一丢,急忙出门。想想不太好,又扭头说一句:
“爸,我出去了。早饭在外面吃。”
阿瑾在地铁站门口等我。显然也不是一会两会儿的功夫,见着我就拿着包冲我虚晃两下。——反正她是舍不得那包,我也索性不避开。
“阿曼你够了!不是说好抓紧上课前的一小时帮我练级吗,磨磨蹭蹭到现在。”阿瑾从兜里掏出手机,对了屏幕胡乱划了两下,“靠,顶多半小时了现在!”
我打个呵欠,揉两下眼:
“不就那副本你过不去,开俩小号打个酱油,难度一下就下来了,呐,小爷我二十分钟帮你搞定。”
——平日里晚上都睡的死沉,昨儿偏偏起来两次。一次起来的时候请来作法的和尚还没走,叮叮当当吵得我心烦。一次起来的时候瞄了眼电子表,两点半,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到四点多才算安停。
阿瑾大概能算我闺蜜,不知道她眼里我能不能算上。我是向来不和人走得近,虽然看上去狐朋狗友一大帮子,出个啥事都能叫出一个班,其实大多都是泛泛之交。
出了网吧顿觉空气一清新,阿瑾凑在我身边,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按的刀光剑影,“你倒是厉害,这么快就搞定。诶?以后要当职业玩家?”
我轻“嗤”一声,不置可否。心想我倒是想啊,可也只能想啊,可能哪次做梦的时候能成真吧。
阿瑾仍是喋喋不休,问了两句到底今天能不能去蓝吧,我说今天铁定不成,要不过两天再说。我晃晃悠悠往前走,顺带看看路边的风景,然后又听阿瑾“靠”了一句,“点儿背儿的,黑脸老男人守着。还有三分钟,跑吧。”
我斜睨过去,还他娘真是。撒了腿儿就冲,留着阿瑾在后面叫,“林曼言你倒是等等我!”
脑子里只有一念头——不能让这黑脸老男人抓到我把柄。这家伙天生和我犯儿冲,估计八字不合,关键还整天阴魂不散在学校里瞎晃荡,指不定干啥坏事的时候就给撞上。反正我是给撞上了几次,还给威胁了几次。于是我吼了句“老师好!”就直直奔向教学楼——打个照面都不想,真心的。
三
放学的时候我叫着阿瑾:
“我要去xx酒店,反正和你回家也顺路,一会儿走呗?——呐,你今天不去蓝吧吧?”
阿瑾朝我瞪,说你丫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合着还高档上了连泡吧都不去,絮絮叨叨一会儿,末了揪着我朝外跑,我赶忙拎上书包,骂咧两句丫的赶着投胎吗那么着急。
出了校门才算停下来,阿瑾喘着粗气,“还好。差点就碰上了。”我自然知道阿瑾说的是谁,扯着脸报一个感激的笑,然后不知道给谁讲,“缓一会儿吧。”
于是我和阿瑾开始闲扯,话题也自然离不开学校里的乱七八糟事儿。无非就是些学校化的家长里短云云,谁对谁表了白谁又和谁分了手,哪个班转来了一个新妹子哪个早看不顺眼的家伙转了学。
绕过两个路口,姐姐却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不是说叫你放学就过去吗。林曼言,很有闲心啊。”
我确实是放学了就去了,只是路上调剂了一下聊聊天。姐姐的脸少有地阴着,似乎在瞪我又似乎不在,我心里有些发毛。最后习惯性地抓一下脑后的乱毛,扯一个笑:
“嘿,姐。我这不是正要去么。”
“要去就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姐姐是真的说完就走,我也不好意思再和阿瑾说下去,只好胡乱告个别,急急忙忙去追。姐姐走得比平时快,像我这般习惯于磨蹭的人竟是要小跑着才能赶上。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大概这两天的几次三番,真的是把姐姐惹急了。
我出生的时候,上头已经有个大我八岁的哥哥,母亲生完我又接着带高三,父亲彼时正忙着申报教授,一个个都顾不上我。别人看来整个家庭都在一种蒸蒸日上的状态,事实也是如此,只是除了我——因为意外怀孕而出生的林曼言。于是我理所当然地被交托给方便带小孩的亲戚,和姐姐生活在一块儿,直到父母中的一个可以有时间来照顾。
太小的时候记忆都模糊着,那段经历兴许只能算姐姐那单向的经历。直到我上了小学,父母在关心哥哥出国安排的时候,我又一次被托给了姑姑。那两年姐姐处处照顾我,宠着我。我要玩的时候陪着我玩,总是等我折腾够了休息睡觉去了再写作业。
可现在呢。今日的冷淡和当初的亲近,只是因为林曼言不再是当初那个听话乖巧的小女孩了吗?只是因为林曼言活得太没心没肺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吗?
我当时没有想明白,后来也没有想明白。
这是一个伟大而空洞的问题和命题,是跨越千山万水的求而不得,是山穷水复后的峰回路转,是很多很多年前和很多很多年后的我和我们,想知道却不想触碰的答案。
----
很多想法总是一直在变。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