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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隽被主子买回去时值隆冬,天冷得很。人牙子把他们一个个的赶到看台上,骂骂咧咧地搓手跺脚,时不时把对老天爷发不得的怒气靠鞭子转到他们身上去。当然,那些上等的货色都是被好好地裹在棉衣里等着上等人来买的,像他这样的,也就只能包着单衣挨鞭子了。
主子就是这时候来的。
彼时乐隽正缩着身子跪在雪地里,冷不防视线里便出了双紧脚厚底鞋,他忙按前辈的叮嘱展了展身子,以便快快被人挑走,免得像前辈说的那样被撂到最后不得善终。只是,他哪知他其实是被那些前辈骗了,早早来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主子。
好在,上天总偏爱笨孩子。
乐隽还没成功在这寒风中绷直身子呢,就听见那人牙子里的头儿谄媚着声音跑过来:“安小姐,哟,安小姐啊,您可来了,让小的等的好生焦心啊~来来,这边儿这边儿~”顺脚将他踢到一边,“这些下等玩儿哪儿配让您看的啊!您这边儿瞧这边儿看,小的这回啊可专门给您挑了好几个屁股翘的~”
乐隽听着这话,正想着这事儿要吹呢,却没成想那小姐竟开了口:“就要他吧,我瞅着这孩子呆傻呆傻的,实诚得很。”又说:“卖剩下的孩子也老规矩,送我那儿就是了。”那人牙子忙连称她真是菩萨心肠。
乐隽愣了下,盯着那小姐料子价格不菲的衣裳,没回神自己竟会被这样的小姐挑着。好不容易回过神儿来,又想怪不得听人说近日这些人牙子挑人的门槛低得吓人,竟是因为有人专收这卖不掉的。
卖不掉的货能有什么用?
菩萨心肠菩萨心肠……竟真有这么好的人,还给他碰上了。
*
让乐隽更没想到的是,这位小姐竟只挑中两人,加上他两人。另一人叫想容,是个“上等货”,是那位小姐――主子从个倌馆的老鸨哪儿抢来的。
乐隽是在回去的路上才看见主子的脸的,却没成想这一看便移不开眼了。很多年后,他仍疑心当日见到的是不是根本就是个仙女。
他从没见过长得那么漂亮的姑娘。
而主子见他直勾勾地盯他,也不恼,只笑道:“果真是个呆孩子。”他一怔,忙低下头去,就听到一旁的想容腻着嗓子夸主子长得好,然后被嗔了句“油嘴滑舌”,与嗔怪一起的还有低低的轻笑。
可他却是口笨嘴拙,什么都说不出。
*
乐隽趴到凳上时,很紧张,却很乖。他刚知道自己的用处是什么。
主子买他回来,给他没见过的好衣服好吃食,他就该报恩,就得听话。
小腹下垫着两个枕头,腰腿都给绑得结实了,主子仿佛是吃惊于他的镇定,张口问他:“不怕?”
他羞怯地微微扭了扭被暴露在空气中高高翘起的部位,低低地把心中“该报恩该听话”想法说了出来,被笑“卖乖”。
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他没有卖乖,他只是说了实话。
他看着主子虽是笑着的,却在他讲了实话之后便默默地将薄木板换厚,很有几分惩戒的意思,难受便从心底缓缓渗出,渐渐抑制不住。他有些喘。
“实诚点儿,买你回来就是见你实诚。”耳边的是温言软语,与臀上的境遇却是冰火两重天。
主子一板下去,略带酥麻的痛感便袭来,比乐隽想得要疼得多。没想到主子生了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手下力气却不小。好在,疼虽疼,却远没有碰触他的底限,从记事起他的日子就在挨打中度过,他觉得自己什么疼都忍得起。
第二下比第一下重,凌厉地顺着第一下排了下去,乐隽猜,那一定很整齐,又想着,主子第一下果然留了情,主子是个好人。
只是,这话被主子听了,多半又要斥他卖乖了吧。
所以他就不说了。
木板还在噼啪作响,一下比一下要重,坚硬的板子挟着力道狠狠落在毫无遮掩的肌肤之上,柔软的臀肉随着板子激烈地跳跃着,说不疼才是假的。
疼得钻心。
他连抽几口气,习惯性地将哽咽咽到喉咙里。过去打他的人――他的父亲从不许他挨打时出声,十七年了,习惯早已养成。
不一会儿,左边臀瓣已经刺痛到难以忍受,他下意识地小范围活动着臀部,徒劳地幻想着这样可以减轻痛感,又祈求着那折腾人的板子能早日落到右边去,然而,事与愿违,它非但没有转去右边,反而更加稳固地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是的,主子已经在同一处连拍十下了,明明仿佛已经麻到没有知觉,却偏偏还矛盾地随着板子给予他钻心蚀骨的疼。
求您……饶了我……
换个地方吧……求您……
求饶的话在心里盘桓了无数圈却永远无法说出口,十七年的习惯根深蒂固,放在过去,挨打时发出的任何声响都可以成为接下来的数日无法动弹的理由。
在他疼到眼前发昏时,板子终于停了下来,他看到拿着它的人走到他的脸旁,透过汗水,他仍能看清上面大面积的斑点血渍。
“为什么不出声?”主子问。
“没、没法出。”他哑着嗓子,又很诧异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叫喊,嗓子却莫名哑得厉害。
“强忍着不出声不会取悦我的,如果你觉得这样就会让自己成为特别的话……你失败了。”
“……我没有。”乐隽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这样猜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了一块,“我是真的叫不出……”
主子好久没做声。
左边臀瓣在这停顿之间已经缓缓恢复了知觉,竟比慢慢开始挨打时还要激烈地叫嚣着疼痛。他微微蹙着眉,不知道自己此时蹙眉抿唇面色苍白又满面委屈的样子会让人忍不住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