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调

(一)回家过年

一辆小轿车沿着蜿蜒曲折的乡间柏油小路，不停地上坡下坡，在崎岖的路上艰难地爬行着。

车窗中露出一个面色苍白的小脸，很显然，她是晕车了。

王茗欣压着呕吐的欲望，不断地吸着窗外的空气。

她现在后悔答应父母来爷爷家过年了，这罪实在不是人受的。

直到下了车，王茗欣还是没有缓过来。她扶着车门，对着地干呕了一会，这才觉得好些了。

王茗欣的父亲摸了摸她的头，指着面前的一排窑洞:“看，到了。”

这就是王茗欣的爷爷王满江的家。

王满江老汉和她的二爸一家都住在这窑洞里。

家中一共有五孔窑洞，最西边的一孔窑稍小，里面放着一个小炕，炕旁边整齐的堆放着一些杂物。最东边的一孔窑洞是厨房，也没什么好介绍的。

左右两孔窑洞，都有一盘土炕，和一组旧沙发。

正中间那孔窑最大，里面有一盘土炕，一张大沙发，墙上还挂着一台大电视。电视旁贴着一张全家福。

门上窗上贴着“福”字，还挂上了对联，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王满江老汉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抽着旱烟，老远就看到了王茗欣一家，高兴地喊了一声，连忙招呼着他们进家里来。

茗欣的父母一拖鞋坐在了炕上，王满江老汉把她的二爸二妈也叫了过来。五人坐在炕上，立马就打开了话匣子，谈天论地聊得是不亦说乎。

王茗欣却被晾在了一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觉得好生无聊。

就在这时，从屋外进来三个孩子，大的那个已经有十七岁了，要比茗欣大三岁。

他领着弟弟妹妹，一进门就愣住了。过了会才欣喜地叫道:“伯父、伯母，堂妹，你们都来了。”

这个称呼茗欣为堂妹的人，叫王大安。他右手牵着的小女孩叫王春淼，她比茗欣小两岁。他左手牵着的小男孩叫王谷满，今年九岁。

茗欣的父母应了一声，叫茗欣跟着他们一块出去玩。

春淼和谷满对面前这个穿着漂亮的陌生大姐姐，充满了好奇。他们挣脱了王大安的手围了上来，揪着王茗欣的衣服问这问那，弄得茗欣这个城里的姑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王大安憨憨地笑了一下，拉开了春淼和谷满:“走，咱们去点炮玩。堂妹，你去吗？”茗欣也冲着他笑了笑，刚开始的拘谨感顿时荡然无存。

四个孩子相跟着出了院子，跑到了后山上点炮仗玩。窑中的大人也没闲着，开始筹备起了年夜饭。

后山上“嘭嘭”的炮声，和厨房里“乒乒”的做饭声，这热闹的二重奏，预示着新的一年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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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夜饭

圆滚滚的太阳缓缓地向西边沉落，把白色的云彩染成了一片红晕，美得让人心醉。

王大安坐在一片黄土上，望着天空中的美景，不由自主地深情唱着信天游，春淼和小谷满也在一旁跟着哼了起来。茗欣不会唱信天游，她靠在一棵枣树上，看着面前的一切，轻轻闭上了眼睛，听着信天游，思绪在脑中活跃地跳动着。

“走吧”王大安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土，“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他拉起春淼和谷满的手，笑吟吟地看着靠在枣树上的王茗欣。

王茗欣不知为什么，感到脸上微微发烫，她把头轻轻侧向一边，轻轻“嗯”了一声。

四个孩子笑者闹着，又回到了家里。

饭还没做好，两个女人还在厨房里忙着准备年夜饭。王满江老汉靠着墙，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招呼着四个孩子过来。茗欣的爸爸和她的二爸喝着酒，聊着这几年村里的趣事和家里的变化。

饭菜过了很久，才迟迟地端了上来。伴着电视综艺节目中的嬉闹声，和满江老汉的抱怨声，一大家子落座在土炕上，好不热闹。

茗欣她二爸已经是喝醉了，一张脸涨得像猴屁股一样。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他，现在像是转了性一样，从过去说到未来，又从未来说回过去。尤其是说到他教训茗欣她二妈时，手舞足蹈地将那那一幅精彩的画面，用语言的形式展现在了众人面前。讲到兴头上时，还用手在茗欣她二妈的屁股蛋上，不轻不重地啪上几下。

茗欣她二妈又羞又气，举起拳头，在她这个不着调的男人的背上轻轻地捣了一拳，引得他又是一阵大笑。茗欣的妈妈只是低头吃饭，装作没有听到，茗欣她爸也像是改了性，一改多话的本性，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弟笑。

王大安把头埋在饭碗里，一双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放下饭碗，擦了擦嘴。但他却真不知道，他的脸现在像是喝醉了一样红。

王茗欣被春淼和谷满缠着讲城里的事，就连饭也没顾上吃几口，更没心思听她二爸讲那些羞人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呢？嘿嘿，真是懂事的孩子呢。

王满江老汉吸着旱烟，眼睛落在墙上那台大电视上，一脸幸福地笑了。

家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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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这么觉得，，，，，

（三）王满江的病

王满江老汉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拍大腿懊恼地叫了一声“忘了”，说完便捻灭了刚点着不久的旱烟，下炕穿上鞋，匆匆地向窑外跑去。

“嗝，唔，怎么了，这么着急？”茗欣她二爸打着酒嗝，疑惑的向窑外望去。

过了好一会满江老汉才背着手，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茗欣的爸爸抿了一口瓷碗中的酒，奇怪地看着王满江老汉：“爸，你干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