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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你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喵?”
“又是你,小花猫……怎么每天都能被你吵到眼睛呢?”
“我看她是又想坐飞机了喵,老大。”
长着毛绒猫耳的少女瘫倒在厕所的地面上,而她倾斜的视野里,四五个与自己一样,同样有着各色毛绒耳朵的女孩,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不仅如此,每当她试图抬起头时,她们脚上光洁的皮鞋就会无情地踢过来,踢着她的身体,甚至踩在她的脑袋上。
“呼……你们……你们……”
“又在说什么喵?你这样的杂种,凭什么整天出现在我们面前?”
“就是,下贱的泥巴种,就该老老实实滚回你的泥巴窝喵。”
欺凌着她的少女们放声大笑了起来,脑袋上的耳朵不停扑棱着,身后的尾巴也因为扭曲的兴奋而左右摇晃。少女粗重地喘息着,可脸颊却被踏在地上。那只脚上短小的汗毛正闪烁在自己眼前——迎着百叶窗透进的光线,因洁白而显得半透明的,“干净而纯粹”的颜色。
若要说这可怜的孩子,为何遭受如此对待,或许只要看看她们露在外面的尾巴和耳朵,便能察觉端倪了:是的,这些傲慢的霸凌者,都是一身的纯色——即使是其中一位个子稍矮的,也只是在白色的尾巴上有着几处黑色斑点。而躺在地上,被皮鞋踩踏着脑袋的少女,她那耷拉的尾巴上,却是黄、白、黑三色。
她是被称作“三花”的品种,也是这个残酷世界里的弃儿。在这所等级分明,为了培养“优秀人才”而存在的“贵族学校”里,她或许是少数在外形与背景上,都与那些同学们格格不入的存在了。这些未来的“贵族”以纯色为美,并依此或明或暗地进行着“品评”,以此确定每一个成员的“高下尊卑”;若是杂色种,那或许就要弯道超车,以财富、威望和资质之类的条件,来补齐自己“品级”的不足了。他们认为自己的“贵族游戏”是公平的——所谓“社会”就是这样,要在个体一较高下的竞争中才能维系和存在。这是她们从小就被父母和身边人灌输的信条,以让她们能够心安理得地跻身于此,享受那些“泥巴种”永恒的侍奉与谦卑。
所以,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她们的意识里是如此地扎眼: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不爱交际,看上去平平无奇;更何况,她的样貌还是“最劣等的”。若是自己在外,遇到那些杂色的家伙,如时常出没在城市边缘角落的狸花,或许要出于“贵族的风度”与对暴力本能的恐惧而稍加谨慎;那些充当军警的,高大的“缅因种”或者“布偶种”,也由于世代的惯例要抱有几分尊重。可偏偏,这最令她们看不起的三花,竟然敢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学校里,和她们平起平坐,简直是对所信奉的价值观的莫大挑衅。她的一呼一吸都是肮脏的,每一寸目光都是僭越,就连她的影子,也沾染了不洁的气息。
可是,对于这个“弃子”,她们却总不能完全如愿。
“在里面干什么呢小崽子们?”
正当她们准备继续这场“贵族游戏”时,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妙的身影:
“干……”
为首的少女不由暗呼倒霉。作为高贵的“纯黑种”,传承了魔法与巫术的族群家系——珀利丝(Perithe)家族的一员,今天的“贵族游戏”便是她发起的。事实上,身边的其余四人,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能够被随意差遣的对象罢了——纵然她们各自都有着高贵的家系,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半大丫头,根本敌不过自己的精妙手段,因此在彼此的猜疑与对“掉队”的恐惧下,如此搓合在了一起。可她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那个不妙的身影正站在厕所的门框里,背对着光线,看不清面容;可不论是谁,都能从这熟悉的气场中,猜到她的身份。更可怕的是,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根藤条,此刻正在空气中微微晃动,呈现出略微弯曲的,可怕的弧度。
“明娜(Mynna)老师……”
刚才还无比神气的小姑娘们,现在顿时如芒刺在背了。她们默默地抽回了踩在“那家伙”身上的脚,双手背在身后,三两一组靠墙站好了。而为首的小黑猫,则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向了这位靠在门框里的“灾星”——敢作敢当,若是发起活动的自己,不敢坦然面对风险,未来自己在圈子里可就别混了。
“起来吧,海琳娜(Helinna)”
她从“小黑猫”的身边擦过,径直走到了躺在地上的少女身前,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没事的,已经结束了。”
少女缄默地接过那只手,浑身因疼痛和屈辱而颤抖着。可她却没有丝毫犹豫,紧紧握着这只象征着希望的手,眼里闪着火焰一般的光芒,强撑着站了起来。裙角已经沾满了水渍和灰尘,衣衫和领结也在无休止的踩踏中松脱,耷拉在身体上,而膝盖、手肘、脖颈甚至脸颊上,都爬着擦伤的痕迹。明娜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厕所外的走廊上,示意她先缓和一会,而自己则立刻转化为那冷峻的眼神,一把揪住了带头的珀利丝那不安分的黑色猫耳朵:
“又是你啊,珀利丝?”
她的声音不大,可穿透力却极强。被揪着耳朵的小黑猫顿时打了个寒战,浑身瑟缩了起来。余光里,明娜老师那虎斑色的耳朵正高高耸起,收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她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
“觉得你这一套永远管用,嗯?这么喜欢评头论足,那就在我身上试试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