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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俩儿的故事,贴现实。
长短不定。
面壁而站的这小伙子叫黎宽,今年正读高二。
喜欢深色的衣服。在他的衣橱里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件说能跟明亮搭上边的衣服,就他那五双袜子都是黑的。刚接触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的习惯,觉着屁大点儿小孩儿装什么深沉就给他买了一套挺显眼的运动服,老娘都把嘴皮子磨破了他也没正眼瞧过一次。典型的热脸贴冷屁股,气得我直接拿剪子给剪得面目全非扔他脑袋上了。
真的,除了倔强这一词儿我找不出更合适的词形容他。
还没成年的小孩儿,脾气倔不说还特别爆,点火就着。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什么哮天犬还是牛魔王转世,就是撞到南墙上他也得把南墙撞个窟窿回来。
但是,他对我的态度特别不一样。这一点我也很是受宠若惊。
大概是,在他身边可以叫做亲人或者是家人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刚见他的时候我也才大学毕业,也没太着急找工作,整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事儿。他正好中考结束然后也是每天各种放肆。前一天我跟朋友在酒吧看见他跟一群小破孩儿和另一群孩崽子斗酒。第二天是在公交上,因为抢座儿跟个看起来四十多的男人动手。结果第三天,我就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他家。
要说为什么那么多人我只注意到他,是因为我确实是颜控。他长的怎么说,就是太惹眼了,鹤立鸡群的那种感觉。高高瘦瘦的,小发型造的跟要上T台了似的。还有就是他那浓眉大眼,太特么好看了。
再说正事儿。坐进他家里,我才知道我跟他是个什么关系,他爹,黎天驰是我大舅,他娘,单蕥是我大舅妈。他,黎宽,是特么我表弟。
当我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就觉着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娘家亲戚里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一点都没想到其实我自个儿也没好到哪去。
他当然也注意到我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抄起手边的杯子向我猛地一泼。爷们儿顿时就成了采茶的小姑娘被淋了一身雨。当那水撞上我脸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他杯里的茶凉了,要不爷们儿今天就地毁容了我凑。
我也不是说让人泼就能泼的,大舅弹烟灰的手刚伸出来我就抄起烟灰缸朝那混账东西的脑袋上砸去。我倒是没听见什么“嘭”“啪”的烟灰缸撞脑门的声音,倒是看见他那一块脑门子瞬间起了一个大包,还是青色的。
大舅这下更傻眼了,在烟灰缸砸到他儿子脑袋上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只是手抖还是全身都抖,烟灰“啪叽”掉了。在厨房做饭的大舅妈听见动静也忙跑出来。因为我是面向她的,所以他她先看到的是我往下淌水的头发跟头发上还有脸上粘着的茶叶,就径直慌慌张张地冲我跑过来,路过他儿子的时候还一巴掌拍他肩膀上了,嘴里骂着你做什么呢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姐姐云云。然后一边帮我摘茶叶一边回头准备大骂的时候看见他儿子脑门上顶着一个明晃晃的大包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然后这小混账竟然不顾男人不能打女人的这一铁律,大长腿一步跨上茶几然后再一步下茶几,撸胳膊卷袖子就朝我挥起了大拳头。
哎哟我去!敢跟爷们儿动手!我都准备好怎么化解他这一拳再怎么回击了,结果!还没等我怎么地呢我大舅他老人家从中间参战,一巴掌给他儿子呼蒙圈子了。
我确信他看见星星或者小鸟在他眼前转圈跳舞了,因为他眼神都迷离了,眉毛还一皱一皱的。
接下来的事儿不想细说,因为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他被他爹逼着向我道歉然后他又不肯这样的事儿。
最后吧,我等来的不是他的道歉,而是我大舅他们一家三口车祸的消息。原因不在他们,而是等信号灯的时候突然从左侧出来一辆小轿子,大概是以为自己能在变灯之前拐弯,结果没赶趟又不想被探头照下一脚踩下刹车,但是方向盘没平衡好撞在了旁边的车上。很寸,我大舅他们一家就这样遭了秧。
车祸挺严重,大舅妈都没能撑到医院就没了。大舅在重症室躺了一个星期吧,时好时坏的。因为他有个不大不小的公司,趁着能说话就抓紧拟了遗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然后也走了。黎宽那混小子也受伤了但是不至于要命。在立遗嘱的时候他也在,他爹颤颤巍巍的抓着他儿子的手然后满是祈求地看着我。我当然懂他的意思,从他手里接过黎宽的手,告诉他,以后我会照顾他。
然后我就照顾了他两年直到现在,以后,永远。不能说永远,哪天混账玩意儿找女朋友了结婚了就肯定不需要我再跟个黄脸婆似的整天叨叨他了。到时候都不用他嫌弃我,我先一脚把他蹬出门,然后找个小男瞟周游世界去。
再说回现在吧。
我都佩服我自己脾气竟然能变得这么,这么温和。
这事儿要搁以前绝对先噼里啪啦给顿皮带然后再说其他,现在我竟然都能做好饭,然后准备先让他吃完饭再说。
时代在召唤我进步。
我推开他卧室门,都这么晚了竟然连灯都不开,乍一看根本就没看见他在哪。我伸手摸开关,开了灯。这才看见他一身灰色的家居服正低个脑袋站在墙角。
“吃饭。”言简意赅。
他没动。
“吃饭”,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还是不动。
“吃饭”,同样的语气我说了第三遍。
他微微动了下脑袋,“我不想吃。”
“吃饭。”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过去想了几秒。最后还是向门口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