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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班级】【原创】亲爱的亲爱 (主母女 短篇合集)
我知道你的故事,你的秘密,原来,我们一样,都没什么特别。
1.余生(上)
往事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兜转爬行、遇光则避。天空与大地相接,只有无数尘埃苟延残喘,我的身后,房梁的坍塌和弟弟的呼喊同时发出。从母亲声嘶力竭中,弟弟死了,不在了,永远离开了。
地震、一次又一次的余震,我看见母亲脸上的狰狞与绝望,我看见活下去的人越来越少,我看见无数废墟中的尸体被巨大的挖掘机铲走,我看见重新空出的土地上支起了零星的帐篷。彻夜的大雨,母亲抱着我,身子一半在外面,湿了透顶,帐篷里人挨着人坐下,用衣不蔽体的肉身传递着仅有的暖意。6岁,我所生活的地方,成了童话书里所描绘的人间炼狱。弟弟没有尸体,或者,母亲不愿看到他残破的身体,所以我们仅仅给他一块四方土地,一块小的不能再小的石碑。因为,我们没有钱。这是安稳后,我和母亲要面对的生活。
6岁、7岁,我们麻木不仁的日以继夜。
我知道母亲心里一直惦念着弟弟,所以当她第一次将我绑在椅子上狠狠抽上一顿皮带时,尽管疼痛到哭泣,双手双脚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还是那么勇敢地咬着牙,坚持了下来。那天、当本就不结实的椅子终于被抽到松散并且开花时,
母亲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站在了我身边。”
那是母亲第一次与我说这话,在以后的若干年里,她每每饮酒,便会怒吼着,说出这句话。很多时候,我多希望母亲也能哭泣,因为如果她掉了眼泪,我就有了原谅这满身伤痕的理由。然而,我第一次的隐忍,换来的是以后生活中数不尽的苟且偷生。8岁,站在屋顶,我,也许不该再活着。因为死亡会被纪念,而活着的人则无限制的忍受痛苦。
我希望,在另一个时空的我,也会被人想起,被人怀念。三层楼,调转着身体,坠落,我被一楼人家支出的棚子垫了一下,落地时,清醒而疼痛,内陆地区的风一向猛烈的刮过脸庞,看着左腿一点点渗出的鲜血,点染了火烧的云朵。新建社区的卫生所,母亲雇人把我扛到这里,便没在出现过。我再见她时,是在两个月后的家里。沉默与无言,拄着拐的我、与风尘仆仆的母亲。
如何描述我的心情,如何告诉她,如何怎样......啪、啪、啪、清脆的声音在耳朵里嗡鸣着,口腔里血腥苦涩的味道散开,我终于了解为何行动远胜任何言语,只因不用描述,不必组织,不加掩饰。——只突然的一击,便可摧毁任意防线。
一年后,奔跑时还会隐隐作痛,以后的以后,左腿小腿的位置微微侧弯。而那时遗留下来的拐杖,又成了新鲜样式的伤痕。“你争气吗?”“***吗?”“你怎么不替你弟弟去死!”书里说的真对: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9岁,我捧着一摞书,上了一年级。10岁,我被母亲寄养在学校的一个老师家,那是两年温和而绵软的生活。母亲定期的汇钱,不定期的来看我,老师多半是温柔的,偶尔的犯错,也只是伸出手来,用木尺打几下,只一次因为爱慕成绩而小小做了张纸条,纸条无甚大用,却成了被抓起来的典型。老师非常生气,掂量着家中的鸡毛掸子,照着屁股便挥了下来。啊!疼,窒息般的疼痛,让我以为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然而仅仅只是这一下。老师扔开了掸子,我站过去,不敢直视她,默默地伸出了手。“对不起,是这只手写的纸条。”掸子意料之中的落下,手心的温度,灼烧在心口,啪、啪、啪、啪眼前的一切,混沌不堪,唯有意念不断在**着:这没关系的,很快就不疼了,好在,不会有母亲打的疼的……
……母亲,模糊而熟悉,裸露的屁股,红肿的右手,还有不争气掉下的泪珠。这天,我们半年未见,你衣着光鲜,我狼狈不堪,我甚至不敢去看明亮而刺眼的你,“我女儿犯什么错误了!”“喏、你女儿写的纸条,作弊用的。”掸子被放置在一边,老师十分淡定的看着母亲的反应、或者,将对我的惩罚。
1.余生 (中)
不被熟悉的疼痛,一个耳光,热辣而响亮。
而那所带来的轰隆、嗡鸣、尖锐,便永远成为左耳的回忆。
医生的话,从右耳传来,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我、终于不是班里仅有的健全的孩子了。
因为特殊会被另眼相看,所以情愿随波逐流,颠倒着是非与认知。
…
那之后,母亲把我接到了身边,母亲很久没再对我动过手,
有多久?
七年。
母亲十分有钱,有钱到权威专家都要亲自上门来给我看病,可是七年,我去见过无数医生,数不清个大夫也见过我。
有什么用呢?
我的左耳就是聋了,只不过母亲不让我说,连她自己也不愿相信。
“你知道的,残疾人有加分。”
“咱们家交赞助费,还用不着你填这个。”报名表被对折撕开,意料之中的结果。
或许这就是青春的固执而冲动,处在其中的我们一再喧嚣、炙热,
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焦虑?紧张?
二十份的报名填写表,
只要有残疾证,便能加上20分。
纸张越撕越碎,一地白色,像极那时随风飘起的纪念。
这是最后一张表,从母亲手里抢过,紧紧攥着。
“我是残疾人,我的左耳没有一点点听力,我要上更好的大学,为我,为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