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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
甲 出山
天山脚下,凌厉的寒风一阵阵刮着,漫天的雪花却掩不住一座漆黑的墓。暗色的墓碑上写着“幻生大师之墓 弟子欧阳昊、唐烈谨立”。墓前二人跪伏在地上,满脸尽是悲伤之色。冷冽的风吹起了他们的头发,在冰天雪地里,他们就这样跪着,一夜无话。
“呜,师父圆寂了。。。”其中一个火红色短发的女孩儿满脸泪痕,冻得通红的手中死死攥着一条头带,正用冻得不成样子的小手擦拭着同样通红的脸蛋。正当卯时,早晨淡淡的金光照在雪地上,映着两人的身影。女孩身边的男孩一副不忍心的样子,轻轻伸手去把女孩揽到自己怀里,黑色的中长发与火红色的发丝交错在一起:“烈儿,师父仙去那是命中注定的,答应我,不要再伤心了好吗。一夜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起来罢。”
持续了一夜的跪姿,两个孩子的膝盖都已僵硬,相互支撑着站起身来。剧烈颤抖的双腿慢慢向着下山的小路慢慢迈开。
“烈儿,师父走了,我们二人也要去别处历练。莫要再留恋了,走吧。”欧阳昊折了一根枯枝当做拐杖,另一只手搀着唐烈,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崎岖山路上前行。“师兄,你……你会陪着我吗,师父走了,你……”唐烈似乎已经止住了泪,怔怔望着一旁的欧阳昊,看他如刀削斧凿般的侧脸,他山岳般的身形。欧阳昊像感觉到了那灼热的目光一般,侧过头去淡淡一笑:“傻丫头,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的,不要乱想,嗯?”带着绝魅一般的笑,欧阳昊轻轻揉乱了唐烈的头发,一脸的宠爱溢于言表。
唐烈同样笑着看欧阳昊,却被拍了一下脑袋:“小师妹还看什么,快些走吧。”她却是不舍一般再次回头,目光定格在雪山上的那座小寺庙,那个承载了自己十五年记忆的地方。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她不由自主又哽咽了起来,回忆如潮水般涌出……
幻生大师是一位隐世高僧,先后收养了同为弃婴的欧阳昊和唐烈,并且收二人做了俗家弟子。记得在山上度过的日日夜夜,慈爱的大师总是带着一脸祥和的笑,教他们念经打坐,教他们读书写字,教他们习武防身。那时候的唐烈总是兴奋的在每天早上拉起贪睡的师兄,在每个清晨先为死在自己布履下的无辜蝼蚁念一遍往生咒,之后开始调皮捣蛋的一天。他们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常常故意念错经文,一边偷偷瞄着幻生大师的表情。大师只会又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阿弥陀佛,差点被你们两个小鬼破了嗔戒。” 她深深的记得幻生大师圆寂时淡淡的微笑,在诵经声中化为飞灰,只留下一颗亮晶晶的舍利子。她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嚎哭,颤抖着和师兄把师父座下莲台上的灰尘与舍利子埋在深深大雪中,她疯了似的刨开大雪,十指中隐隐有些细密的血丝。沉寂的夜里二人默默地跪了一夜……
唐烈脸上的泪又缓缓流下,在脸上凝成冰粒。她沉湎在深深的回忆里,心在狂风大雪中狠狠痛着。突然,她像决定了什么似的,猛地在山路上跪下,重重的三个响头让白嫩的额角溢出了血丝。随后在山路上一蹬,整个人如同飞燕向山下驰去。欧阳昊看着自己的师妹,悄悄叹了口气,也如法炮制磕了三个头,眼中带着点点晶莹向山上投去最后一撇,飞驰下山。自己的不舍与留念,统统埋在着童年的记忆里吧。他悄然想着,仍加快速度追赶自己的师妹。
乙 放下?放不下?
唐烈自从山路上下来时就一路疾行,以致身后的师兄只能全力追赶。唐烈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地把身边的景色全都甩到身后去,连晌午都不曾停息,自然也没有吃饭。毒辣的太阳炙烤着飞驰的两人,汗水一滴滴顺着湿透的衣襟砸落在地上,欧阳昊也只能又气又急的看着前面任性的师妹全力追赶。
渐渐地,天边渲染上一层黄昏的昏暗。急速前行终是使唐烈功力耗尽,速度也逐渐减慢。面前是一片漆黑的小树林,而欧阳昊终是在这个时候赶上了唐烈,一把抓住师妹的肩头迫使她停了下来。唐烈经过一天疯狂的赶路,终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正当她大口喘息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张同样疲惫但怒容满面的大黑脸,两条好看的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烈儿,你到底是在干什么!”欧阳昊的大掌死死地扣着唐烈的肩,但唐烈纵使疼的咧嘴也一语不发,只是低着头。两人的喘息声充斥着寂静的小树林。
突然,唐烈的下颌被一只手捏住、上抬,迫使她对上了那双满是愤怒的黑眸。“我知道是师父走了你心里难受,可你想过我没有,我难道就不难受吗?”欧阳昊的黑眸在极度愤怒下仍是溢出了些许晶莹,“但是师父在圆寂前托付的大业是什么,是让你自虐还是自甘堕落!你这个样子师父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会怎样!你就这么脆弱的在磨难前低头吗!”这几句欧阳昊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凝视着那一双充斥着悲伤和倔强的眸子,心里除了愤怒还有失望,很明显,那双眸子里并没有他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