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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叫江悠,悠悠天地的悠,悠悠岁月的悠
我很想告诉母亲悠儿之后遇上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待我很好,悠悠天地,悠悠岁月,我终归还有他。
他为我取了一个还不错的名字,叫江淮叶。不过,他私下里唤我“悠儿”,这世上也只有他知道江淮叶是我,江悠也是我……
『一』
我还记得那一日初遇,他着了一身墨色的长袍,腰间挂着的正是那弯母亲珍藏的羊脂玦。
我晓得他是谁,又不晓得他是谁,更不晓得他晓不晓得我是谁……可我晓得我一定不会认错,因为他的确为我而停留。
他同我一起料理了母亲的后事,收拾了母亲留下的一堆烂摊子,然后温柔地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说“好”,他便把我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给了我一个令许多人羡慕不已的身份——江家少主,而他便是我十七岁生辰之日第一次见到的父亲,江吟。
其实,他大抵并不晓得,我从来都没想过会遇上他,之所以会选择停留在他的身边也不过是因为悠悠天地除却他的身旁我竟是无处可去,之所以会选择守候在他的身边也不过是因为悠悠岁月除却他我竟是无人可依,从始至终不过是因为他。
他并没有将我的身世公之于众,我也不曾唤过他一声“父亲”,毕竟他有他的顾虑,而我自有我的潇洒。
时光飞逝,不觉我也已经在他的偏房住了一个多月,可我们之间到底是没有寻常父子那样的羁绊,我同他依旧是客气得有些疏远,甚至彼此照面也不过是相视一笑。
虽不曾亲身经历,可年幼时终归见识过寻常人家的父慈子孝,是以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很有可能是我误会了什么,也许我并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也许他将我带回来也从不是出于歉疚……
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轨迹。
也许在我还不曾出现时他就已经过得很好,而我误打误撞的闯入不过是平添了他的烦恼?那么,我想我是时候向他辞行了。
“家主。”我第一次主动见他,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淡然,却也谈不上欣喜。
“你,要走?”江吟的声音仍是那么温柔,面上的神情仍是那么辨不出喜怒。
“嗯。”我点了点头,拽了拽肩上的包袱——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行李,我全部家当不过是前几日他命人为我新裁的几身衣裳。
“可是吃穿用度不合心意?”江吟难得地皱了皱眉头,“可是府中琐事令你不顺心?”
我并不晓得他为何会想到这些,不过在我一一否认之后他很快便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那副冰冷模样。然后,他再一次向我确认:“你,执意离开?”
不知怎地,在那一刻我竟有了一种我们本该有着很深羁绊的错觉,真的,哪怕他接着问一句“何时归来?”我也肯定会晓得他待我的心意!可是,偏偏什么都没有……
“也许,他是想要我离开的吧?”直到迈出漆红大门之后我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他其实并没有像我想得那样囿于亲缘,诚如我同样不知父子之情是为何物。又或者说,我们之间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只是太多的巧合让我幻想着误会了。
我自幼随母亲在山上修行,外面的世界于我而言委实花哨了些——即便是寄宿江家的这段日子,除却江吟领着我在几条街巷之间转过几转以外,我从未主动出过门,是以此刻的我竟是全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兜兜转转,我竟是来到了一座精致的阁楼。只见通明的灯火下立着一群妙龄的少女,夜风清寒,可她们却穿得很是凉薄。
雕梁画栋的地方满是浓浓的烟火气,女子的脂粉味儿也很浓……
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得不让我仔细推敲起了匾额之上的“柳枝辞”三字,恍然大悟的那一瞬间我竟是莫名羞赧了起来!
虽说如今已然无人管束,可我到底还是不愿沾染此处的脂粉香。狼狈地推拒了好几个女子的扑怀送抱,可我终究还是很无奈地被她们推上了柳枝辞的二楼。
“姑娘,你们何必为难我!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在此多作停留!若她们非要这般羞辱我,我自问也不是什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正当我打算一改之前性情寡淡的作派,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地这般巧合?!江吟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他又是为我而来?再瞧瞧此刻我身边的众位美人,他是否会对我很失望?
我竟是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离开!追究至深终不过是因为江吟——即便我终将离开,可我到底不想让他觉得我本是什么轻浮的浪荡公子。
“悠儿,悠儿……”江吟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完全没有白日里的庄重,乍一听来竟还有些隐隐的诱惑。
我以为是他认出了我,刚想转身去说些什么,不料他怀里的女子居然柔柔地劝起了酒:“幽儿可不就在这里嘛!来来来,幽儿陪您喝一杯~真是好酒量!来来来,再喝一杯……”
我皱着眉头看江吟揽着那妖艳女子喝了一杯又一杯,不知怎地,我的心里竟是莫名地难过了起来。
原来,江吟是这样的人?
我虽不屑逢场作戏,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是以,我轻佻地勾起了身旁女子的下巴,邪媚一笑,道:“里面的那位,是常客么?”
“公子,喝了这杯~”女子递过了一杯酒,狡黠地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奴家便告诉你~”
到底是委身风尘的女子啊!
我勾了勾嘴角,略过她眉梢的几分精明与狡黠,叼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