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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打的不是你
小叶紫檀的戒尺戳在第二道题上,对面站着的王钺息低着头,两只手背在身后,没说话。
顾勤没抬眼,淡淡的,“还有六个月中考,附中的年级第一写第六段在全文中的作用答案是承上启下?”
王钺息有点难堪,却终究没说什么。
顾勤抬起了眼,目光正好擦过他眼中的一道不屑一顾,“我作业布置得多了?”
办公室里突然压抑下来。
王钺息往后退了一步。
顾勤的嘴角滑过一丝笑意,是有趣的事要发生了吗?
于是,他看见奥班的优等生伸出了右手。
果然是有个性的学生,顾勤挑了挑眉。峭俊的五官带来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王钺息看他的眼睛,“这些我会做。”
“所以呢?”顾勤没打他,只是用手中的戒尺轻轻点了点他的掌心。
王钺息没动,“你是个好老师,我认罚。”
顾勤看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心微微蹙起来,甚至有点不耐烦。他再次打量眼前的男孩,即使在附中这样的名校,他也优秀得前无古人。这是对抗吗?或者,是挑衅。只是,在被骄傲掩藏的眼神背后,只有一闪而过的不安。究竟还只是初三的孩子吧,纵使聪明,也有限。
附中的老师从不打人。
附中除了后门生之外,全是好学生,后门生容易打出事,却打不出成绩,好学生自尊心强,响鼓不用重锤,根本不用打。顾勤感觉到办公室里暗流涌动的情绪——三十一岁的特级,不过如此。他想,大家都会这么觉得。
打学生的老师太无能,这是教育界的共识。
可眼前这个孩子——顾勤看着他依然伸直的手掌,既然这么懂事,不打不行。
附:那篇要讲的阅读题
一直想写篇贴近生活的,对孩子们有帮助的文,今天看到西小西不听话,有点意动。
这篇是教诫文,教在诫先,做了这么多年教学,写了这么多年训诫,把我的讲题的方法,答题的技巧写进去吧,很多看文的都是初中的小孩儿,也许在看文的时候,能真的学到一点,也就够了。
快手刘
冯骥才
①人人在童年,都是时间的富翁。有时我呆在家里闷得慌,或者父亲嫌我太闹,打发我出去玩玩,我就不免要到街口,去看快手刘变戏法。
②快手刘是个撂地摆摊卖糖的胖大汉子。他有个随身背着的漆成绿色的小木箱,在哪儿摆摊就把木箱放在哪儿。箱上架一条满是洞眼的横木板,洞眼插着一排排廉价的棒糖。他变戏法是为了吸引孩子们来买糖。戏法十分简单,俗称“小碗扣球”。他两只手各拿一只茶碗,你明明看见每只碗下边扣着两只红球儿,你连眼皮都没眨动一下,嘿!四只球儿竟然全都跑到一只茶碗下边去了。
③有一次,我亲眼瞧见他手指飞快地一动,把一只球儿塞在碗下边扣住,便忍不住大叫:“在右边那个碗底下哪,我看见了!”“你看见了?”快手刘明亮的大眼球朝我惊奇地一闪,跟着换了一种正经的神气对我说。“不会吧!你可得说准了。猜错就得买我的糖。”“行!我说准了!”我亲眼所见,所以一口咬定。谁知快手刘哈哈一笑,突然把右手的茶碗翻过来:“瞧吧,在哪儿呢?”咦,碗下边怎么什么也没有呢?难道球儿从地下钻进左边那个碗下边去了。快手刘好像知道我怎么猜想,伸手又把左边的茶碗掀开,同样什么也没有!只见他将两只空碗对口合在一起,举在头顶上,口呼一声:“来!”双手一摇茶碗,里面竞然哗哗响,打开碗一看,四只球儿居然又都在碗里边。四周围看的人发出一阵惊讶不已的唏嘘之声。“你输了吧!买块糖吃就行。这糖是纯糖稀熬的,单吃糖也不吃亏。”我臊得脸发烫,在众人的笑声里买了块棒糖,站到人圈圈后边去,从此我再不敢挤到前边去多嘴多舌。
④他那时不过40多岁吧,正当壮年,精神饱满,肉重肌沉,皓齿红唇,乌黑的眉毛像是用毛笔画上去的。他一边变戏法一边卖糖一双胖胖的手,指肚滚圆,却转动灵活。这双异常敏捷的手,大概就是他绰号“快手刘”的来历。我童年的许多时光,就是在这最最简单又百看不厌的土戏法里,在这一直也不曾解开的迷阵中,在他这双神奇莫侧、令人痴想不已的快手之间消磨掉的。他给了我多少好奇的快乐呢!
⑤我上中学后,就不常见到快手刘了。只是路过那街口时,偶尔碰见他。他依旧那样兴冲冲地变着“小碗扣球”。
⑥我上高中是在外地。人一走,留在家乡的童年和少年就像合上的书。往昔美好的故事,亲切的人物,甜醉的情景,就像鲜活花瓣夹在书里面,再翻开都变成了干枯的回忆。谁能使过去的一切复活?那去世的外婆,不知去向的挚友,妈妈乌黑的卷发,久已遗失的那些美丽的书,那跑丢了的绿眼睛的小白猫……还有快手刘。
⑦高中二年级,我回家度假。一天在离家不远的街口看见十多个孩子围着什么又喊又叫。走近一看,心中忏然一动,竞是快手刘!他依旧卖糖和变戏法,但人已经大变样了。十年不见,他的模样接近了老汉。他分明换了一双手!手背上青筋缕缕,指头绕着一圈圈皱纹,快像吐尽了丝而缩下去的老蚕……他抓着两只碗口已经碰得破破烂烂的茶碗,笨拙地翻来翻去;那四只小红球儿一会儿没头没脑地撞在碗边上一会儿从手里掉下来。他的手不灵了!孩子们叫起来:“球在那儿呢!”“在手里哪!”,“指头中间夹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