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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明看着江城带着痛楚的笑容,如当头挨了一棍,亲身感受到了那痛楚,才知道那痛楚的由来。两人对视片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却平静了下来,慢慢走到了床边,按照江城说的位置,跪在脚踏上,上身伏在床上,臀部明显地翘了起来。
江城走过去撩起他的长衫,天气很热,又是家常在家,长衫下只穿了一条薄如蝉翼的中衣,隐约都可看到下面的肤色。江城怔了一怔,想着要不要给仲明留下最后的尊严,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咬牙解下了他腰上的汗巾。
裤子滑下的一刻仲明全身反射性地一跳,但他已经趴下了,就失去了再起来反抗的勇气。凉飕飕的臀部感受到身后丫头异样的目光,羞得他脸都发紫了,将头深深埋在被子里边,清楚地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
江城坐在床边,向霜棋道:“他是主子,所以先发落他。你替他数着,十下。”她扬起手中的戒尺,咬了咬牙,重重打在仲明光着的臀上。随着“啪”一声脆响,仲明的头一下子从被子里仰了起来,拉成一个痛苦的弧度,他原来侥幸的猜测被这火辣辣的疼痛砸得粉碎,他又惊又通地大叫了一声“哎呀”,却因为蒙着被子,变成了一声闷闷的呻吟。他下意识地去抚被打过的地方,先是摸到了一条突起的棱子,随即痛得赶紧缩手。
江城没有阻拦他这个毫无出息的动作,只是回头望着呆若木鸡的霜棋问:“为什么不数着?这一下不算!”
霜棋哪里见过这个,望着仲明白皙光洁的臀上那道红肿的淤痕,无论如何想不到看起来娇柔的少奶奶,手底下居然这样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眼泪刷就落了下来,哭着道:“少奶奶,少奶奶……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江城一反手,又是一记戒尺抽在仲明臀上,痛得仲明闷呼一声。她望着霜棋,冷冷道:“你还是不肯数么?那这一下还是不算。”
霜棋心里只想的是等一下肯定要打她了,只是抽抽搭搭的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仲明虽痛得流汗,却还明白江城的意思,霜棋是个女孩子,江城怎么也不会下手去打,所以让她数数,吓唬吓唬就是了。他勉力回过头,颤声道:“霜棋,听少奶奶的,替我数着。”
霜棋泪水长流,终于如蚊子哼哼般数了一声:“一……”
江城望着仲明臀上那两道飞速肿起的红痕,心里真是酸重到了极点,只觉眼眶里又湿又热,似乎一个触碰就能落下泪来。仲明那样诚恳的态度,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过份了,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她手软,只怕仲明依然记不住这个教训。咬咬牙,手上的戒尺终于又一次重重地挥了下去。
仲明真没想到江城打他的手劲一点也不比江枫弱,可是那天江枫打他时只有江城在场,他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叫,疼痛好歹还有个发泄处。现在丫头在旁边,他要维护少爷的面子,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叫痛,只能紧紧咬住被角强忍。每挨一下只觉得心脏都是一扯,疼痛如一股飓风在身体里乱窜乱撞,只求这顿打快些结束,但这十下戒尺却是难以料想的漫长。
霜棋看着少爷伏下的身子随着戒尺的击打疼得阵阵抽动,真个是吓糊涂了,只是茫然地数着数,等她好容易报出一声:“十。”仲明“呼”得吐出一口气,瘫坐下来,臀上的伤被小腿一碰,“哎哟”一声又跪直了,又是难堪又是疼痛,刚才忍了老半天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江城也是悄悄吐了口气,她刚才挥戒尺的时候,要掌握力道,不能太轻也不敢太重,即不忍心看仲明挨打的屁股,又怕不看让戒尺的落点重叠,心里难受得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十下打完她自己也是出了一身汗,这才知道其实打人也是件极苦的事。
她放下戒尺,将仲明抱到床上去,却不给他系上裤子,只轻轻抖开被子盖住他下身。然后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望着霜棋道:“你怎么说?”
霜棋真吓得六神无主了,终于明白了现在是江城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利,连被大家捧到天上的少爷都被打了十记屁股,到她这个丫头身上,真的要粉身碎骨了。哭着磕头不迭:“少奶奶饶命!少奶奶饶命!”
江城听着她在地上都磕出声音了,心里疼了一下,正色道:“起来!听我说话!”
霜棋又是一个哆嗦,却不得不颤巍巍地站起来,望着仲明刚刚趴过的地方,昏过去的心都有了。
江城悠悠道:“你是家生的还是外头买的?”
霜棋一怔,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家生奴才”又称“包衣”,原来满洲入关后,好些汉家士绅家里也学满洲之法,有一等奴才是全家都属于主人,连生下的孩子都是这家的奴才,叫“家生子”,连赎身的可能都没有。而买来的就要好很多,卖身契上写明银两和规定的年限,到了时间可以拿钱来赎,或是主子开恩放出去,就是平民身份了。
怯生生地回答:“奴婢是康熙十四年,府里买来的丫头。”
“嗯。”江城心里有数了,又问:“家里还有人么?”
“娘,舅舅,一个姐姐,嫁了。”
江城满意地微笑一下,口中的话却让霜棋心惊胆战:“你说,你主子挨了十下,你呢?”
趴在床上的仲明本以为江城会饶了霜棋,现下也是一惊,悄悄拉了一下江城的衣服哀声道:“别……”霜棋更是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只叫:“少奶奶开恩!”
江城道:“你要怕挨打也行……”她从袖子里摸出两张纸递给霜棋道:“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