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陈老师昏迷中,感觉有人抬着自己左右晃动,想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紫红色、旋转着变绿的天空,变形的山峦和流动的熔岩。陈老师很意外自己究竟在哪。接着,听到了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正在呼唤着自己,自己的身体失去了轮廓,隐隐约约的看到变形的山峦由绿变黄,身边的一切,正向着自己老家的样子变化着,仿佛走在水中。一步一步变得艰难,鼻塞的感觉消失了。看着地上的石头,捡起来,刚刚还浑圆的鹅卵石,转眼变成了自己小学时在四川的江边,随处可见的,带有棱角的石头。把石头抛出去,“噗嗵”一声,溅起高高的水花。远处似乎有一堆孩子正在嬉闹,忙向他们走去。走的越快,似乎离孩子们越远,而且,自己也越来越矮了。伸出手臂,看到自己纤细的手臂。陈老师在原地静静的站了一会,突然听到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近,抬头发现孩子们正在向自己跑来,还有小孩大喊着“天宇!”,这些人……陈老师仔细的辨别眼前的人,却发现他们的面容是模糊、闪烁着的,就连他们身上的衣服、手中拿着的东西也在闪烁变换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上个世纪,回到了那个一穷二白的小山村,眼前还是当年那些一起光屁股上学的同学们。“天宇,听陈娘娘说,你发烧了,不能来上学。这是你不在的时候,大家帮你抄的笔记和课本”,说着递过来几张破旧的、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纸。结果纸条一看,上面有记录的,正是小学时学过的内容。那时的艰苦,没有黑板,就用刷了黑油漆的木板做黑板;教室没有桌椅,大家用自带的条凳和石条。没有课本,老师在黑板上抄一段,大家跟着在纸上抄一段,抄完一篇,学一篇;不止是教学环境艰苦,就连衣服也是穿的乱七八糟,经常是弟弟捡姐姐或者哥哥的衣服穿,一家几条裤子轮着穿,哥哥和弟弟在一个班上学的,一般这个裤子都是穿在哥哥身上,因为哥哥更大一些,知道害羞了。而弟弟却只能光着屁股上学。明明都七八岁了,是小伙子了,却还要光着屁股爬山路上学,虽然很羡慕城里来的叔叔穿的工装裤子,但从来不敢提,只是羡慕得流口水。陈老师看着身边的小孩,不由的感叹现在的生活,大家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今天跟个小大人似的。一瞬间,三四只手,都去摸天宇的额头。就这样,大家一致认为是天宇光着屁股趟过河水的时候着凉了,要带他回学校烤火取暖。这时,天宇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不见了,赤着脚,身上穿着儿时继母给的小褂子。跟着大家一起爬上藤索,回到熟悉却陌生的、满是残垣断壁的旧校舍,印象中写有标语的瓦房,现在面前的房子却已经破败不堪,漏了顶子,墙也塌了一半,熟悉的黑板上还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突然听到一声脆响,随即是自己的屁股传来一阵刺痛,是班长刘东德声音:“天宇,欢迎回来,发什么呆,大家叫你去烤火呢”,然后拉起天宇德手就跑,在院子里,大家和在这里教书的钟老师正在合力劈材烧着柴火。钟老师对待学生很是和善,平日照顾学生花费的心血要更多于自己的家庭,在这山顶教书,一教就是二十年,从恢复高考开始,自己就在这山上继续教附近几个村的孩子学习。学校没有专门的校舍,就在钟老师的“家”里上课,钟老师家里只有他自己一口人。平日放学后,会有同学到钟老师地里帮忙做农活,但钟老师总是坚持学生应该好好学习,将来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天宇呆呆的站在火堆旁,听着钟老师与同学们的欢声笑语,那慈祥的脸庞,脸上的皱纹,因为高兴而挤在了一起。夏天的太阳很晒,大家却在这里烤着火,不远处立着一捆埋在地里的钟老师自制旗杆。五星红旗在被洗的有点掉色,没有陈老师现在工作的学校的国旗红,但它高高飘扬在群山的最高处,山风很是凉爽。与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钟老师看着天宇呆呆的往着国旗,站起来拍了怕天宇的肩膀,“咳,天宇啊,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梦想,你说要考上北京师范大学,然后成为一名老师,带着一面天安门广场上飘扬的五星红旗那么大的旗子回来给咱们学校装上。老师会记得的,永远记得,一直会等着你……”听完钟老师的话,眼泪在天宇的眼眶中打转,似乎是因为眼泪,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擦掉眼泪后,钟老师消失不见了,转头寻找,只剩下烧过东西的焦土痕迹、完全损毁的瓦房和腐朽的旗杆,旗子已经不知去向。山峦上空的天,变得昏黄,仿佛是沙尘暴到来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脚下,自己还是没有穿裤子、赤着脚,白嫩嫩的小鸡鸡还是宝宝肠的样子,轻轻的摸了摸,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的破败场景。然后转身去找下山的藤索,除了山上安装藤索打的桩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藤索……断了?天宇独自缩在教室曾经存在的地方,靠上仅存的一小面墙,却直接躺在了地上,风化的砖石碎了一地,无依无靠的寒冷与恐惧,蔓延上了陈老师的心头。下意识的揪了几根野草,塞进嘴里咬,却发现硬的出奇,还发出了微小的“嘎嘣”声,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的摇晃。“地震了?!”头磕到地上,突然被眼前刺眼的白光一晃,看到了层高4米的、刷着白漆的房间,明亮的白色灯管、铸铁暖气、大理石窗台,窗帘上挂着一只可爱的小熊。吐出了嘴里的异物,发现一根被咬断的电子体温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