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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手机震动着,在大理石桌面上挪动,解雨臣放下文件,拿起手机,下一秒,牙关就咬了起来。
“大佬有钱吗,快借我点。”
是吴邪的短信,这个让他在新月饭店破财消灾,至今没还钱也没还人情的人。
解雨臣猜得到他想干嘛,他揣摩人心是一把好手,更别说吴邪这种藏不住心思的人。目前张起灵和黑瞎子深陷泥潭,等着人去援救,吴邪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那种人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把朋友带回来,当年为了救张起灵,吴邪可以说是脱了层皮,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吴邪不会真把自己当花呗了吧,不会吧不会吧。新月饭店那次是吴邪头铁,年轻不懂事,做事情不考虑后果,解雨臣只好最后兜底。原本他认为吴邪是要脸的,收到短信后就有点怀疑了。
吴邪借钱是为了救朋友,但那个地方过于危险,吴家二叔事先给他打过招呼了,绝对不能借他侄子钱,不然吴邪死了就把尸体扔他房间里。
解雨臣没有那特殊嗜好,立刻赌咒发誓坚决不借吴邪一分钱,借了就让吴邪一辈子光棍。
他想发几句骂骂吴邪,刚写了几个字就又删掉,觉得太幼稚,而且吴邪像果酱一样难缠,解雨臣不想跟他多聊。
下午,解雨臣刚在办公室坐了10分钟,一杯咖啡下肚,正要签文件,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他担心出什么事,打电话把秘书叫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这么吵?”
“解总。”秘书一脸便秘的表情,“您出去看看吧,这事情我们不好解决。”
他的秘书可从来说过这种话,解雨臣怀疑是对头来决一死战了,他坐着定定心神,将文件锁进抽屉里,跟着秘书前往事发地点。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到拐弯处,面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气歪了鼻子,吴邪攥着一根牛皮绳,这绳子绕过屋顶的排气管道,底下打了个结,吴邪作势要把脖子往绳结里放,嘴里大叫:“你终于舍得出来了,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你先下来。”解雨臣尽量平静。
“你到底借不借我钱?我是真的困难,就邪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别贫,快下来,小心摔着。”解雨臣头上爆出了青筋,他对秘书使了个眼色。
“不行,你先答应我。”
“吴邪,是你二叔......”
“别跟我提他!”吴邪仿佛被人触了逆鳞,“你不借我钱,我就吊死在你办公室门口!”
解雨臣脸色都发青了,秘书看到他这副模样,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仿佛老板是个烈性炸弹,马上就要引爆,而引线握在吴邪手里。
他收到解老板的示意,悄悄靠近吴邪的视野盲区,此刻的吴邪尚未发现危险逼近,还在瞎叨叨。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告诉你,冷暴力对我没有用的,我可是被张起灵练出来的,受冷落我可是专业的。”
解雨臣冷笑,心里骂道:想到美,还冷暴力,我马上让你体验一下热暴力。
但他面不改色,反而平静下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不就是钱吗,我不借,白给你。”
相反,吴邪没有傻白甜的立刻答应,他学聪明了:“拉倒吧你,我二叔跟你是一伙儿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缓兵之计吗?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在打什么算盘,你都直接叫他二叔了,那是你二叔吗?”
秘书冷汗冒了一声,他已经不敢去看老板的表情,也不忍心去瞧命不久矣的吴邪。
见解雨臣继续沉默,吴邪得意起来,摇头晃脑的要再发表长篇大论,猛一下感到一股拉力从腿上传来,低头一看,有人抱住他的腿在往下拉,他正要挣扎,另一条腿被人骤然一抬,整个人重心失衡,栽倒在地上,不过还好,秘书护住了他的脑袋。
解雨臣立刻跑过去,关切地问:“摔坏了吗?怎么样?”
吴邪揉揉腰,摆摆手,心里先是涌过一股懊恼,然后就是恐惧。
来之前为了壮胆,喝了点酒,这下子一摔,整个人清醒了,回想刚才,他担心解雨臣会生气。
何止是生气,解雨臣被惹毛了,听到吴邪没事,他关切的神色立刻消失,换上一副严肃冷淡的面孔,对周边看热闹的人说:“看什么看,工作做完了吗,业绩达标了吗?”
周围人呈鸟兽散,不过三秒,整条走廊只剩下站着的解雨臣和半躺的吴邪。
“小三爷,你是要我抱你起来吗?”解雨臣冷冷地说。
听着这个称呼,吴邪开始冒冷汗,他讪讪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嘿嘿,不好意思我喝多了,打扰您工作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吴邪刚往起站,腰还没完全直起来,解雨臣终于耗尽全部耐心一般,揪着吴邪的衣领子,把他往办公室带。吴邪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得大气不敢出,像一团麻袋一样顺着解雨臣走。
解雨臣踢开办公室的铁门,又一脚踢关掉,再一脚踹在吴邪屁股上,吴邪狼狈地滚到了办公桌的角落里。
吴邪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情感受着冷气一点点压过来,大理石地面的脚步声格外沉重清晰,吴邪低头往地上看,能看到自己狼狈无措的倒影。
解雨臣刚到办公室不久,西装革履,穿得整整齐齐,他看都不看吴邪,悠哉地坐到办公转椅上,拿起审阅到一半的文件。
解雨臣貌似还不想收拾他,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尽管如此,吴邪也大气都不敢出,像个小动物一样缩在解雨臣脚边,紧靠着办公桌一角,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融化进去。
办公室静谧无声,偶尔发出签字笔的沙沙声响,解雨臣似乎已将全身心投入了工作,然而躲在角落的吴邪可惨了,他不敢跑也不想待在原地。旁边坐着个随时可能暴力相向的人,谁都不会舒服。
解雨臣的办公桌是典型的老板桌,两边是文件柜,中间横着长抽屉,中间往下是空着的,便于使用者伸展双腿或者放置其他杂物,前者也没有遮挡。吴邪靠着一边的文件柜坐着。大理石地板凉的他皮肤起鸡皮疙瘩,可站起来又是决计不敢的。
此办公室面积很大,说话带有回音,其中一面墙由巨大的落地窗完全占据,CBD的繁华街景尽入眼帘,高耸入云的建筑令人不由得感叹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办公室另一面墙上装有三米长一米宽的嵌入式浴缸,各色热带鱼穿梭于嶙峋的假山怪石之间。看得出来,解雨臣是真心喜欢鱼,他不仅在自己家挖了个池子去养,还在办公室搞了个生态小世界。
两人沉默着,对峙了足有半小时,坚硬的地板硌得吴邪屁股疼,这半小时他不知换了多少个姿势,解雨臣全当没看见,没听见。
吴邪心里直骂:你这是把我当盆栽了,扔到一边不管了?
他的闷气生了还不到五分钟,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吴邪脸色苍白,解雨臣好像终于发现吴邪存在一般赏了他一眼,说的却是:“进来。”
好你个解雨臣,我跟你没完,我出去后就刨你祖坟。吴邪心里赌咒发誓,像小老鼠一般滑进了中间那片空白区域,蹲在解雨臣脚前。
门开了,有人送了几份文件过来,解雨臣将右手边已经签好的文件夹给他,叮嘱了几句,并告诉他下午四点开会。
吴邪蹲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他就像跟猎人对峙的野兽,尽可能的掩盖着生存的痕迹,不同的是,野兽是为了躲开子弹,吴邪是怕上解雨臣公司内网的热搜。
还好那个人很快就离开了,吴邪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为了避免下次的尴尬,他从办公桌前面爬出来,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你在干嘛呢,小三爷。”解雨臣慵懒得说,他倒也不急着签文件了,而是抱胸靠在椅背上,还晃了几下。
吴邪背脊朝天,撅着屁股,像只猫咪一样往前爬,听到解雨臣终于肯说话了,立刻炸了毛,跳起来。
“我在干嘛?你说呢?你把我扔到办公室又不闻不问,你说我在干嘛。”
“哦—”解雨臣拖了个长音,“可我不过踢了你一脚,什么都没说呀,你难道不是自愿蹲在这里的?”
纷繁复杂的思绪涌入吴邪脑海,他低头看着解雨臣狡黠的眼神和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一时无法反驳,他只是后悔喝酒害人,要是少喝点,他怎么可能天真的来找解雨臣麻烦,还闹到人家办公室去。
解雨臣维持着一贯的温柔表情,唇角带笑,彷佛吴邪刚刚做了件很荒唐的事情,整间办公室也因为他的和煦显得更为阳光和温暖,吴邪晃了晃神,几十分钟前粗暴地将他拎到办公室的,真的是面前这个人吗?
解雨臣拿起茶杯吹凉,将吴邪晾在一边,吴邪觉得站在办公桌前面像个等着挨训的下属,他瞄了瞄墙边的长沙发,想坐过去,刚挪了下身子,解雨臣“砰”地一声将茶杯坐在桌面上,冷冷地说:“不许动!”
吴邪整个人一激灵,和煦温和的解雨臣消失了,彷佛没有存在过,尽管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将整间办公室充满,吴邪依然如处冰窖。
这家伙祖上是四川的吧,变脸学得这么好。
他低下头,局促地立在原地,比刚才更加尴尬。
他哪里像挨训的下属呢?他本来就是挨训的。
解雨臣紧绷的脸皮放松下来,语调也放得柔和,他很懂恩威并施的道理,他说:“刚才你反省出什么没有?嗯?”
吴邪克制住挠头的冲动,这解雨臣还真把他当属下教训了,要搁平常吴邪早就开始呛了,但现在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
反省?我哪儿知道要反省?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还踢我,我还疼呢。吴邪内心戏很足,表面沉默不语。
“不说话?哦,看来是没有反省啊,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你反省完了,再算账。”解雨臣一个战术后仰,悠闲地说。
吴邪无话可说,他感觉命都捏在了解雨臣手里,他忍不住瞟了一眼沙发,想着可不可以坐着反省,或者至少换个地方,让他有点体面。
解雨臣顺着他的视线斜睨过去,立刻了然,他笑了笑,拿起笔作出看文件的姿态,平静地说:“不要乱动,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