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我不知道这是这个大学小城第多少个阴天了。来自大西洋的西风似乎永远吹拂着这里的每一株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乃至人类,带来充沛雨水的同时也带来了恼人的阴天。
我还是更喜欢家乡的阳光,葡萄的甘甜还有小麦的香气。而这个破地方,除了雨,还是雨。每周打伞的机会比阳光出来的机会高的多。
除了烦人的气候,还有枯燥的课程,要不是为了逃离家族事物和父亲的安排,我根本不会想着来这里上学。这里就像是一间刑房,汇集了所有我讨厌的刑具。等到毕业了,我一定要远离这里。
为了让父亲同意我当歌剧演员,我只好与父亲达成交易,只要我来这里上学,只要如此,他就不干涉我的选择。
真是奇怪的交易,不过这倒是很符合他的个性,而他也的确做到了,我只好一边学习哲学一边练习表演技巧。
“下面想请一个同学试着解释一下阿喀琉斯与乌龟的悖论”
教师就像一只老鹰,草原上空盘旋,巡视着这片名为教室的猎场,而学生就像是兔子,当听到“这个问题”时,就知道老鹰开始俯冲了,只有拼命远离,才有一丝生机。
“安苏菈女士,你来回答。”
瞄准,俯冲,加速,捕获,一气呵成。一只老练的猎手,可以精准的捕捉猎物的弱点,慌神的眼睛,躲闪的目光,都是心虚的表现,正是最佳目标。而这次被抓到的倒霉蛋,就是我。
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投来,担忧,疑问,幸灾乐祸,我看到了许多不同的神态。
“呃,这个……”我挠挠头,抓着在女孩子里本就不长的头发,好在关于芝诺悖论我有所了解,我倒有自己的见解,应付回答应该是轻轻松松。
“我认为芝诺的错误在于把时间与空间视作无限可分的。如果按芝诺所想,在极端情况下,不管是阿喀琉斯和乌龟,都会处于静止状态,这就像分母为零的分数,失去了意义。”
原本安静教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要么是对奇特见解的讨论,要么是离经叛道似的的指责。
“噗,怎么还有这种思路。”
“好怪哦,再听一遍。”
“有趣的想法,不过……”教师推了推眼镜,她倒是对我的想法很有兴趣,“请问,有什么理论支撑吗?”
“这……”我慌了神,我只是有了个推测,但是并没有做出相应的理论。但是要说出来吗,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认输吗?不行,我还没输,先想办法混过去。
“我,我认为,既然是推测,那我肯定可以证明,不过不是现在。”
教室里哄堂大笑。
教师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后是低下头,看了眼讲台,再次抬头,那个瘆人的笑容仍然挂在她脸上。“安苏菈同学,你最近有点思想不正啊。”教师问着,将我的称呼从女士改成了同学。的确,我最近快被烦人的天气整晕了,“校训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是否忘了。”
“我没有,而且,哪怕是校训,也不一定正确!”说出这句后不到一秒我就后悔了,我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但是我没有这个想法啊,这是批判性思维,不是说校训有问题啊。
这简直是直接承认了!在教师看来还是罪加一等!
“是吗?来,这个戴上。”教师拿出抽屉里红色手环,我看到它心都凉了。
这个手环代表着“这个是接受管教的学生”,还是显眼的红色,在人群里也能一眼看出来。
“下课后,记得马上去禁闭室报道,好的,我们看下一题。”
“是……”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下来,捂着脸,自责着自己的不经大脑的回答。
“我们还要多久才到?”我对领着我去禁闭室路上的教工问到。
“放心,马上就到。”教工回答到,“你要在里面关到明天早上,手环也会在那时取下,期间不允许出来,也不允许吃饭。”
“了解。”
经过一个拐角后,我们到达了作为禁闭室的一栋房子,并不大,只有一层,不算太旧,似乎只是砖木结构。
“进去吧,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我被轻轻推进了一间房间,大概只有十平米,还算干净,除了门窗和两桶水以外没有任何东西,至少有打扫。或许对于禁闭室来说这简直是豪宅,不过癞蛤蟆再怎么说也不会变成鳄鱼,禁闭室该怎么样它还是怎么样。教工在锁好门后就离开了。
“真是的。”我随便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躺下,好歹在家里也是干刀口舔血的活,倒不至于这点就忍受不了。
我看着红砖墙,又想到了家乡的葡萄酒窖。
“好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啊,没有帮派,没有禁闭。”我把手臂枕在脑袋下面,望着天花板和墙。我努力想象自己在葡萄园里奔跑,葡萄的香气,泥土的芳香,还有灿烂的阳光……
泥土的芳香?为什么禁闭室里会有泥土的味道。我注意到这堵墙,这堵红砖墙有些砖头之间居然没有用其他材料填充,似乎……可以连成一个洞口?
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试着推了推一块看起来不算结实的砖头。
我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干的,要我安静待着和让我死差不多。
这块砖头受到力量后,真的被推动了,于是我加大力量,将它往另一边房间推,它受到引力的作用掉到了另一边房间的地上,发出接触大地的声音。
我连忙透过洞口观察,要是找到一个聊的来的“狱友”可能不会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