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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竹13岁的时候遇见夏沐,在福利院的领养室里。
到最后他也想不明白夏沐为什么会选择他,而不是其他更适合领养的孩子。毕竟在福利院里,岁数越大,越意味着失去更多的被领养机会。虽然这么多年来,有很多人说过这样那样的话,他还是相信她,有些事即使她不说,他也相信她总有她的理由,而那些理由总不过是为了他好的。
夏沐的家距离福利院很远,春竹头一回坐火车就过了夜,夜里听着铁轨咣当咣当的声音,他依然能感觉到夏沐在上铺辗转反侧以及偶尔飘来的香味。后来他才知道,夏沐和他一样,在这世上没了亲人,孤零零一个.
进家门的头一天,夏沐就领着他到父母坟前上了香。夏沐说,春竹这个名字很好听,像她弟弟。于是,春竹就一直叫春竹,只是上学注册簿上写了夏春竹三个字。临上学的前一天,夏沐特地把春竹喊到跟前,取出一柄紫红色的板子。她说,夏家的人没个念书不好的,你得努力,如果不专心……她停下来掂了掂手里的板子,再没多余的话。从那以后,春竹一直很努力地念书。
福利院的条件很简陋,教学水准也很差,初来乍到的春竹着实挨了许多打。所幸他每次挨打都不是被劈头盖脸地乱揍。夏沐每次动手都有一套章法,挨得打多了,倒连春竹都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了。每逢成绩下来,若考得不甚理想,用不着夏沐吩咐,他自己便会自觉得趴在卧室的书台上,脱了裤子露出光屁股,等着夏沐回来,和她一起分析考卷,然后再狠狠地打他屁股。夏沐的那柄紫红木板子便是用来打屁股的工具。
春竹渐渐觉得自己喜欢被打屁股,虽然很疼,但每次挨完打,夏沐都会很温柔地抚摸他的屁股,上冰毛巾冷敷,然后还会做顿异常丰盛的饭给他吃。他很少有机会和夏沐一起吃饭,她总是很忙,也很少下厨做饭,通常是给他钱,让他自己吃点什么,这习惯,每逢他考试及放成绩的时候总是例外。
春竹坐在夏沐对面,隔着腾腾热气看着她。
吃吧。她说。他点点头,硬木椅子硌得屁股生疼。碗里她夹来的菜很快堆成了小山。他安静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偶尔望一眼夏沐,会有奇怪的想法冒出来:如果她是自己学校的老师该很好吧。这样想着,他又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体,刚挨完打的屁股依然火辣辣地疼着.
夏沐是个美人胚子,这是春竹17岁时才恍惚意识到的。那个夏天,成绩优异的他几乎再也不曾挨过打。
屋里什么都没有,春竹呆立在那儿,张大了嘴。只有白花花、光溜溜的身子,痴缠着,分不清男女
啊,他终于喊了出来,却不像是他的声音。又干又涩,像快要绷断了的弦。夏沐的脸从男人身子下露出来,蜜桃样成熟饱满的乳房也挂在那儿,瞪着他看。
春竹忽然出了一身冷汗,轰得一声从门里跳出来。客厅的冷气还在吹,他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方才那幕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整个人渐渐凉了下来 。他直勾勾地瞪着房门,“姐!”
过了好一会儿,夏沐走出来,发丝有些零乱,脸上却看不出来,好看的五官齐整地平铺着,表情很淡。“放学了?”她问道,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春竹忍了忍,牙齿咬破了嘴唇,一股腥甜的味道渗了进来。“恶心!”他大声喊道。夏沐的脸色动了动,很快又恢复如初,“饿了的话,厨房里有吃的。”她返身又要回屋,春竹再也不想忍了,他一个高蹦过去:“姐,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男人是谁!”他说话的时候,夏沐一直低着头,到他说完了,才抬起脸望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小孩子操那么多心干嘛?!好好念书就成了。”
“不!”春竹执拗劲也上来了,死活横在门前,“我今天就要听个明白,不然……”他瞅了一眼夏沐的脸色:“不然我就再不认你这个姐姐了!”
果然,夏沐的脸色迅速白了一下,又很快缓了过来,她艰难地笑了笑,拽住春竹的脖领子,反手把他往大门口拖去。十七岁的春竹已经很高了,身板也格外结实,可是在瘦弱的夏沐面前还是不敢反抗,乖乖地向前倾着身子,任由她拖拉着自己往门口走去。“走!”夏沐哗啦一声拉开公寓大门,指着门口神情漠然地说,“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先前已经凉下来的春竹突然热出了一身大汗,张着嘴傻站在那儿动不了身。
“小沐,你这又是何必呢,和小孩子赌什么气。”春竹看到那个白花花的身子穿戴整齐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一面说,一面从后面揽住夏沐的肩膀。一股不可名状的怒火迅速在他腹腔中燃烧起来,怒吼一声,“把你的脏手拿开!”
每个人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夏沐才颤着声儿说了一个字,“滚!” 春竹立在那儿,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那男人看,方才还一派闲适自得的男人也开始冒汗,手足无措起来,嘴里不甘心的嘟囔着,“这怎么话说的,这怎么话说的。。。”
“我姐都让你滚了,你还不快!”春竹攥紧了舌头,咬着牙根说道。却不想,话音刚一落地,脸上却狠狠挨了一巴掌,“我叫你滚!” 夏沐的脸,这一刻冷得象座冰山,春竹望着她,却越来越看不清楚那张脸。 他在瞬间挥出了拳头,速度快得连夏沐都感到错愕,顷刻间,两个男人已经滚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天黑了,一片狼藉的屋子没有开灯。春竹蜷在角落里,脸上挂了点彩,眼角有些雾气固执的沉默着。一个钟头,夏沐抽了好多烟,这是她第一次当着春竹面抽烟。“饿了吧,”她掐灭烟蒂,掸掸不慎落在衣服上的烟灰,又是那样淡淡的开了口,起身进了厨房。
房子里有了点儿光,起锅烹炸的声音响了起来,没多久,香味也飘了过来,春竹使劲吸了吸鼻子,真得好饿了。
他们俩沉默的吃着饭,只有夏沐偶尔一句“多吃点。” 收拾碗筷的时候,春竹忍不住走过去拉起正在干活的夏沐,小心翼翼,一点点儿替她把领口的扣子系好,“姐,我还是喜欢你这个样子。”扣好后他说。夏沐笑了,第一次笑得有点温暖。
“错了吗?”夏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分明还是那样冷冷的,春竹却觉得身子汩汩的暖了起来,“错了。”他趴在书台上,老老实实的褪了裤子,老老实实的回答,侧着耳朵听那柄紫红木板子被夏沐掂在手里忽忽作响。“错哪了?”她一面问,板子却等不及,呼啸着招呼在他的光屁股上了。
春竹被打的一怔,许久许久没有过的痛觉,终于在赤裸的臀上蔓延开来。
他轻轻哼了一声,“没好好读书。。。” 夏沐撇了撇嘴,板子顿时密密仄仄,毫不留情的挥下来,打在肉上,一片噼啪作响,板板红肿,“不服气我打你,还是故意口是心非?”“。。没。。没有。。”这样强烈的痛感,让春竹蹙紧了眉头。“没有是怎样?还不知道错在哪里?”夏沐显然不能满意这样的答案, 手里的板子不给他喘息关系,重重两下交错落在已经有些许红痕的臀峰上,激得那两块肉球一阵震颤。
春竹用力喘了两口粗气,手死死反剪在背后拧成一股麻花,“姐,我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喜欢的。。姐,”他的脸就红了,夏沐的脸也泛起些许红晕,手里板子也软了许多,轻飘飘的落在他的屁股上。
只是,他们彼此间却什么也没看见。
很多很多年以后,30多岁的春竹还记得那个夜晚。夏沐柔软甜蜜的身体,象怒放的玫瑰,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暖暖的安稳,欢喜的叫人舍不得离开。“就这样啊,留在这里吧。”她迷乱的说着话。那深深的寂寞啊,直到现在,才能体会。
有时候,春竹还是会回来这里扫墓,替夏沐修剪下这坟墓四周长得太过茂盛的青草,然后焚上几柱香,一如当初,她领自己回来那样。
偶然还能听镇子上的人说,
很久很久以前,小镇失了火,一对年轻夫妇葬身火海,只剩领养回来的小女孩,名叫夏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