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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部的晨练,实际上是从早上六点开始的。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这些一年级生不得不将活动室和球场完美地打扫一遍。所以一般来说,早上五点左右一年级的全体社员都必须到齐。这个时间,即使是在夏天,周围也有不少地方仍是昏暗的。冬天就更不必说了,那是简直就是漆黑一片呢。我们就这样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来到学校。
放学后的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之后做完收拾和打扫的工作,离开学校,可能就要将近深夜十二点了。睡眠时间完全得不到保证。对此老师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即使我们在上课的时候睡觉,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我们都是体育特长生的缘故,所以成绩什么的糟糕一些也无妨。虽然我们并没有被期待在比赛中取得胜利以提高学校的知名度。
所以放学后的社团活动开始的时候,我们的体力也多少能够恢复一些。但是早上的时候即使努力想打起精神,也还是难免一副困得快要倒下的样子。
可是呢,也没有办法去抱怨这种事情。活动室和球场上只要稍稍有一些污渍的话,一年级的全体队员就要四肢着地趴下,将屁股排成一排,学姐会手握金属棒球棒,使出全力来击打我们的屁股。
即使隔着体操裤,身为著名的王牌进攻球员的部长直接手握球棒打下来,那种威力可绝不是半吊子的。啪!刺耳的声音响彻在体育馆的上空。但是我们也绝对没有因为这剧烈的痛苦而昏过去的时间。因为如果不迅速地喊出一句“谢谢您的教导”,第二下马上就会打下来。
即使只挨一下,红肿的屁股上那种隐隐的疼痛也会持续一整天的时间。而挨了两下球棒的日子,可能就连好好地走路都做不到了。所以我们不论睡了几个小时,都会拼死地好好完成打扫的任务。
但是呢,其实扫除也并没有明确的合格标准。实际上,很多时候球棒酷刑是否被执行,都只是取决于学姐们的心情罢了。纵然如此,我们还是仅仅是为了让挨棒球棒的概率降低些许,每天都拼命地进行着扫除工作。
将近早上六点的时候,直到学姐们到齐以前,我们不得不在体育馆的一角整齐地排成一列。站在那里,当学姐走入体育馆的时候,我们都会齐呼一声“早上好”,并且将头深深地低下去。
大部分的学姐或是无视我们,或者只是轻轻地甩一甩手表示回应。当然,并不会对我们说什么问候的话。作为一年级生,在排球部里面不过就是这种程度的存在吧。
六点整的时候,部长会发号施令让全员集合。三年级生会很开心地在离部长较近的位置坐下来。二年级生的话则会比较散漫地站在适当的位置。我们这些一年级生,只能在最后面笔直地站成一列,两臂举平,一动也不许动。
在这些精心设计过的情景里,我们被灌注着“不同学年之间存在着明确的上下关系”的道理。
而且呢,服装方面不同年级之前也有着明确的差别处理。三年级生穿着制服,二年级生则身着运动套衫。我们这些一年级生一年四季,都只允许穿那种上身短袖的、下身是灯笼裤的体操服。而且那种体操服还不允许在队员活动室里换上,而必须在教室里就换好再过来。而打扫队员活动室的工作,却全都是一年级生来完成的。
部长确认全员到齐之后,练习活动也是分学年来进行的。
早上练习的时候教练是不在的。我们这些一年级生会由作为干事的二年级生桂木学姐来指导。说是指导,其实呢,一年级生的练习活动是非常单调的,桂木学姐会非常非常严厉地训练我们。
桂木学姐不是通过体育生特别推荐才升学的,据说是从本校的初中通过普通的考试进入这所高中的。排球部的实力自然不是通过普通方式升学的人可以胜任的。实际上,桂木学姐的运动能力仅仅是中上水平吧,她并不是作为选手进入排球部的,而应该是直接作为干事加入的吧。
只是那种程度的实力的桂木学姐,其实对我们这些各个中学的王牌、仍保有相当的实力的体育特长生也根本提不出什么有效的建议(Advice)吧。
即使是这样,对于我们这些处在最底层的一年级生来说,身为二年级生的桂木学姐,也是负责知道我们的人,是绝对不可以忤逆的对象。
直到桂木学姐走过来之前,我们整齐地排成一列、一动也不许动地挺直站在那里。而桂木学姐呢,现在正在远离我们的地方同其他的干事很开心地聊着什么。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了。
让在她看来是排球精英的我们一直等下去,对她来说,或许可以安慰一下她那因为才能有限而受挫的自豪感吧。其实不止是我们这样认为,其他部员也都有这种感觉。桂木学姐对我们做的令人不快的事情可远远不止是这样呢。
少顷,桂木学姐总算向站成一列的我们走了过来。
“请多多指教!”
我们齐声说道并一起鞠躬。
“嗯?这声音真是一点干劲也没有啊。你们是懒得说还是怎么了?”
这是桂木学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我们的心里嘀咕着“够了吧”、感到厌烦极了。学姐随便找到我们的什么缺点,都会成为扇我们的耳光的口实。
“那、我来给迟钝、懒惰的你们打打气吧。”
桂木前辈动手扇了站在最右面的一年级生一个耳光。清亮的“啪”的一声响过。被打了的女孩子对桂木学姐大声说出感谢的话。
“非常感谢您的教导!”
我们不得感谢为我们这些懒惰者“打打气”的桂木学姐。一年级生门就这样从那边开始按顺序一个一个地挨着学姐的耳光。每个女孩子被打之后,感谢的话音都会回响在体育馆里。
桂木学姐走到我的面前了。她利用转动腰部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抽了我一记耳光,尖锐的疼痛侵蚀着我的左半边脸。被打的地方变得灼热了起来。但是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疼痛了。我马上大声喊出了感谢的话,然后深深低下了头。
剩下的一年级生也都挨完了耳光,全体会再次一起说一遍感谢的话。
全体都挨两次耳光的情形也是有过的。打还是不打其实也全都是看桂木学姐心情如何。我想,学姐也应该考虑到,若要让我们知道她怎么对待我们都是可以的,为了突出这一点,不是也应该有故意不打我们耳光的日子么?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效果应该会很好吧。
不久之前还在各自的中学里作为王牌队员率领球队的我们,进入高中之后,突然一下子就沦落到了最下层的立场,被一个和新手没什么太大区别的、吊车尾的“选手”的干事如此残酷地“训练”。这屈辱真是令人难以承受。
好不容易,晨练终于开始了,但是其实我们这些一年级生是根本碰不到球的。我们要弯下腰,将手放在膝盖上,不得不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呼喊口号。
“好球!”
“加油!”
“接得漂亮!”
在学姐们练习的时候,我们要一直连续喊出这些的内容,喊得嗓子都沙哑了。
时不常地,因为练习中有失误而异常烦躁的三年级生门,还会照着一直弯着腰的一年级生的屁股踹上一脚。在这之后,一年级生必须大声地喊出感谢的话。当然,牢骚、抱怨之类的是不能有的。
还有比这恶劣得多的事情,那就是桂木学姐。这个家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出一只塑料拖鞋,练习期间连续不断地用它抽打我们的屁股。晨练时,那种“感谢的话”,总是不得不说上不知几十次呢。
我们起初只是觉得屁股很痛,打着打着就发展到了灼热难耐的感觉。曾经有过一次,因为屁股被用力拍打着,我的手就无意识地去挡一下,结果桂木学姐暴怒不已,整整一天都将火力集中在我的屁股上。我自己一个人一直承受那种冷酷无情的责打,最后竟忍不住哭了。那个时候,我的屁股已经出离灼热了,而是痛得快要失去知觉。
桂木学姐是生理期的时候会反应很大的那种体质。结果在她生理期期间,情绪会很坏,我们的屁股也总是红肿着的。
二年级生只有一部分被选为正式选手的队员,才会同三年级生一起练习。但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大部分的二年级生都不得不去做捡球之类的杂活。
尽管如此,比起我们这些被迫喊着口号的一年级生来,做那种杂活也要有地位得多。我也想早些升上二年级啊。如果成为二年级生的话,就不至于几乎每天都挨耳光了,杂活也可以大部分都推给一年级生去做了,那样一来一定很轻松吧。
百般刁难人的晨练终于结束了,学姐们赶忙返回部员活动室去了。我们这些一年级生赶忙开始进行打扫的工作。就算用最快的速度做完,回到教室也换不成衣服了,班会也已经开始了。但是,如果不能好好地完成打扫工作的话,会发生非常非常恐怖的事情,所以我们都一点也不敢偷工减料。
曾经有过一次,晨练结束的时间实在是太迟了,我们这些一年级生只好暂时回教室去上课,把剩下的打扫工作留到午休的时候再做了。
可是呢,有的学姐会在中午的时候到部员活动室吃便当,我们早上把扫除做到一半就丢下不管的事情,就这样暴露了。不幸的是,部长也在那几位学姐之中。
部长怒不可遏,我们全体一年级生都被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然后被命令跪坐着挨部长的痛骂。部长不仅仅是对我们中途抛下打扫工作而生气,似乎也因为我们穿着学校制服进行打扫而愤怒不已。
我们在部长的命令下,纷纷跑回教室,拿上体操服到厕所换上,又急急忙忙地跑会了部员活动室。部长正拿着那根金属棒球棒,等着我们。
我们跪坐着挨骂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挨金属球棒的觉悟了。可是呢,部员活动室实在太小了,不能让15名一年级生一齐趴好。午休时的体育馆里,要上下午的体育课的班级的学生,想必已经到了不少吧。我们正想着后面会怎样的时候,部长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部员活动室。
我们这些一年级生也只好慌慌忙忙地跟了过去。一开始,我们还好奇着究竟部长会带我们去哪个没有人的地方呢,部长却只是一直朝着体育馆走去。我们也很快明白了那个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那时我们还做着过于乐观的推想,以为部长不论如何应该不会当着普通学生的面用球棒打我们。所以呢,我们都以为那些要下一节体育课的学生应该还没有来体育馆吧。可是,进入体育馆之后,我们都不禁愕然失色。
高二的那个班级的学生们,已经在为体操垫运动做准备工作了。部长对此全然不在意,大声命令我们排成一排、挨着墙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