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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安雅推开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双手支在办公桌上,长长地吸进一口气。抬头就看到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晴天暴雨。
墙上的表滴答走着,马上就十二点了。温丛英要和她单独谈谈。
妖弥学校的老师温丛英昨天打来电话,说高妖弥对一位女同学实施残忍的暴行,把那个女同学的十指砸伤。整个学校都震惊了。安雅急忙处理这个事件。一边去学校打通关节,力图把整个事件压下来。另一方面又要去和女生的家长交涉,道歉、赔款,又出了大笔的款子给女孩治疗,转校。这还不算什么,危机公关的处理也算是她的职业技能。最让她感到震惊莫名的是整个事件的发生。
白净秀美如瓷娃娃的妖弥,那个向来品学兼优安静乖巧的妖弥,怎么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看到女生血肉模糊的手指,完全没有了指甲的手指,感到自己胃部的搅动,欲呕吐又夹杂着恐惧的感觉让她想到七年前的那一夜,妖弥的父亲高生临死前的情景。
安雅打了个冷战。
昨天晚上疲惫不堪的回到家里。妖弥一如往常的安静,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旁边是他的班主任。叫温丛英的年轻男子。
“妖弥虽然比较孤僻,很少和同学来往,但成绩向来很好,也很懂事。”温老师一边说,还下意识伸手把妖弥环在手臂里。“后来还是他把那个女生送到医院的。他本质上绝对不是什么问题少年。我今天晚上来,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和家长好好谈谈。”
温丛英看起来有些惊异于安雅的年轻,不透痕迹的试探着妖弥的家庭问题。
“我是他的母亲。”安雅只是这样淡淡的地说着,转头问妖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妖弥抬起脸看着安雅,张了张嘴唇,没有说话,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在问你话!”
温丛英皱眉看着安雅,“不要逼孩子!你先冷静下。”
安雅冷静不了,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妖弥。妖弥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温丛英有些愤怒地站起啦,“安女士,你可知道孩子出现的问题,责任很大程度都在家长。你自问自己是否是个合格的母亲?妖弥的家长会你从未出席过。现在又这样的态度,孩子心理怎么能不产生问题?”他轻拍着妖弥的肩膀,低头说:“没事的,你慢慢的把事情的经过写下来。不要怕。”
安雅瞪着温丛英:“为什么要写?”
“难道你要他说?”温丛英的愤怒转为惊讶,“难道,妖弥不是……哑巴?”
安雅恼火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妖弥是个哑巴?!她怎么也没想到升到高中近一年的妖弥,竟然在学校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温丛英在惊讶过后,则对妖弥表现出了更大的怜悯。他认为妖弥一向不同于同年龄男生的活泼好动,表现出来的安静已经近于抑郁。现在看来,必须要带妖弥去做心理咨询了。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安雅,临走时还反复叮嘱安雅千万不要跟孩子发火。因为那样会逼他“走上绝路”。顺便还一再暗示要她检讨自己失职的地方。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震惊。安雅只是急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妖弥平静地对安雅道歉,“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到底为什么?”
妖弥不说话。
安雅费解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触犯到法律,幸好你还不到十六岁,否则……”
“我已经十六了。”妖弥轻声说,“昨天我就十六了。”
安雅深吸一口气,她想解释“我太忙了”,没有说出口。
妖弥鞠躬,“是我不好,给您添了这些麻烦,以后不会了。”
安雅别过眼,她眼前还晃动着女孩血肉模糊的手指头。“妖弥,你真的能够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么?”她轻声说。
妖弥想了想,“保证。”
安雅转身要回房间。
妖弥难过地看着她的背影,“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他看到安雅转头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对不起……”
安雅没有做声。
“我不是……”妖弥低声的想解释些什么,却听到高跟鞋踩着地板远去的声音。他咬住了嘴唇。
【妖弥的信:
爸爸:
希望小喵可以成功。
我不能不帮小喵,她是我唯一的朋友。虽然我不知道这种做法究竟有没有帮助。已经有了我失败的经验在前,小喵依然坚持要尝试。我看到她的眼睛,她说她不怕。
而我的全身都在颤抖。血液的颜色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颜色。
我看到小喵笑着留下的眼泪。就像几年前的那个夜里,我躺在浴室暖热的水温中。我感觉不到疼痛,那时候我以为我终于脱胎换骨了。我以为我终于拥有了渴望的人生的开端……
你说,要好好地做人。可是原来这么艰难。
你还说过,生命源于痛苦。只有在痛苦中跋涉而出,才有可能获得幸福。因它的珍贵,所以所有的血和泪水都是值得的。
所以,我不后悔。
可是我会害怕。
她更讨厌我了。爸爸,我该怎么做?
很想哭的妖弥】
二.
温丛英有着所有工作不久的年轻人所特有的热情。他托朋友调查了高妖弥的家庭,这才知道安雅确实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原来妖弥的父亲叫高生,也是几年前社交界颇有名望的人物。七年前他和安雅结婚,当晚却因为车祸死了。据说是因为两个人发生了口角,安雅半夜从家里跑了出来,却差点被车撞到。结果安雅逃脱一劫,高生却为了救安雅死了。也是据说,死的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