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季悯疆上辈子有个死对头,叫傅存欢。此君暴躁阴险,先是害死了先帝,而后圈禁了太子,扶植小皇帝上位,顺便把他远派边疆,弄得朝野倾覆,天下人心惶惶。
季悯疆上辈子有个真朋友,叫傅存欢。此君心怀大义,在小皇帝打算把季悯疆弄死在战场上时,他送粮、送兵,不惜与小皇帝反目,一定要保他平安无虞。
上一辈子,到死,季悯疆都没机会和他喝一杯。这一生,他想买最好的酒,和他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诶?什么?才十四岁?酒?什么酒?没有酒!来呀欢儿,叔叔给你买糖吃!
……………………………
元旦快乐!我一定是2019第一篇文!
第一章 傅存欢
深秋天气,白露未晞,天光初晓。
又一根蜡烛燃尽了,景行打着呵欠进来,轻手轻脚地要换上新的。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书案前,正坐着她的小主子,傅家的三少爷傅存欢。
那少年看见她行动,摆摆手道:“景行姐姐你睡去罢,外头天亮了,我去院子里抄写也是一样的。这才月中,莫浪费了蜡烛。”
景行一抬头,想反驳两句,可是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是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蜡烛,叹口气道:“即是天亮了,也不睡了罢。哥儿抄书,奴把哥儿那双鞋做完。”
傅存欢笑笑:“有劳姐姐。”
小主子笑起来的时候是最好看的,那双眼角轻轻挑起、颜色极为浅淡的眼睛弯成月牙,棱角分明的薄唇上翘,两厢衬映下,莹白如玉的面庞上就不知怎么的多了魅惑的风采。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突然门被推开,一个个子不高但是已然十分壮实的青年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虑:“哥儿,刚太太那边打发人来叫咱们了,说是京城的贵客到了,要姨娘和哥儿快些梳妆打扮,好去迎接。”
傅存欢合上书:“上次父亲提起,仿佛是说,还得两天?”
景行道:“京河侯出行自然是战马良驹,比咱们寻常的那些快不知多少呢。高山,你别站着,给哥儿拿衣服来罢,我去服侍姨娘。”
傅存欢母子住的积善院不大,仆人也不多,就景行、高山一个丫鬟一个小厮,外有两个撒扫的,一般不在院里住。平日里倒还好,一到忙乱的时候,人手就显得捉襟见肘。
一夜未眠,傅存欢猛地站起来时,眼前一阵阵发晕。高山扶住他,低声说:“哥儿,我看咱们也不必去,左右老爷眼里也看不见您,太太更不乐意见您。我便去跟总管说一声,嗯告个假,咱悄悄的在屋里躺一会子,谁也不知道,乐得舒坦呢。”
原本东边天上那一线是白色的,像个新鲜的鱼肚子,这会儿那鱼肚白怕是给捅破了,漏了半天的红色、黄色的颜料,自顾自地晕染开了。麻雀在屋外叫,不知道那个院里的狗也叫起来,景行在骨碌骨碌地从井里打水。傅存欢听到他姨娘喊:“我那件桃红色滚金边的衫子呢?”
“老爷和太太看不看得见、想不想看见,那是他们的事。”傅存欢慢慢说,“我去了,好歹没错处给人抓,不去,他们哪一个要借题发挥,我都没得好日子,何苦来。”
“可是您都好几日没睡了,天天晚上抄书。哥儿,学里那先生踩高拜低,明知道是四爷、五爷挑事的,偏偏只罚您一个……这都是哪门子的道理!”
傅存欢低下头,用指甲轻轻划了划自己抄写的厚厚一沓纸:“这天下道理,多少年前就都死绝了,你竟还信。行了,我心里自有数,你去打水来我洗脸罢。”
………………………………
季悯疆这一次来嵊州,是奉皇命来查办嵊州都指挥使贪污受贿一案。根据往年旧例,皇帝安排他住在布政使傅光府上。
这趟差事,是他自己要来的,他想去嵊州,去傅家,找一个叫傅存欢的人。
在他的前世记忆里,傅存欢不是个好官。他考场作弊、杀父弑君,手段阴狠毒辣,帮小皇帝坐稳了皇位,把他发配边疆。但也是他,在小皇帝力主求和打算将他献祭给北漠敌军的时候,力排众议,给他粮草、增援。
可惜他自始至终没有跟傅存欢说过几句话。
说起来,傅光家里和他还沾点姻亲:他嫂子的一个妹妹,嫁给了傅光的一个侄子,这样论起来,傅家的孩子们得叫他一声表兄,他借用傅家作为公务场地,就更合情合理了。
算起来,傅存欢今年十四岁,他打算去会会他上辈子这个没见过面的对手和朋友。
他一边想着那孩子的名字,一边瞟过面前几十个出门迎接他的人。最当中那个精神矍铄、头发有些见白的中年男子不必说,自然是傅光。他身边那个体型富态,粉面含笑的女子应当是傅家的主母吉氏。夫妇几个左侧站了三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右边是两个羞羞答答的姑娘。
“侯爷大驾,下官有失远迎,这是犬子存知、存厚、存玉。”傅光作揖行礼,他身边的儿子们纷纷跪下行礼。
怪哉,傅存欢莫不是他的儿子?
他于是不多问,客客气气与傅光叙过寒暖。正要举门槛的时候,突然不知从何处跑过一个小童,直直地撞在他怀里。
季悯疆战场过来惯了,本能地一个闪避,使那人没挨他身。与此同时,他的亲卫们也已经擒住了那小童,喝道:“放肆,这是京河侯,你多大胆子来冲撞!”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童给摁在地上,动弹不得,慌慌张张地说:“……父亲传我来门外见贵客,我因太累了,起不来身,耽误了时间,心里害怕才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