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塞尔镇坐落在山坳里,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和外界沟通,因此环境相对闭塞。镇上的治安情况良好,但是法官却非常忙碌。这里的居民很奇怪,他们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一天不打官司。而诉讼的内容,又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主审官史蒂文斯先生简直不胜其烦。大胡子皮特是法院的看门人,正吸着廉价的雪茄,坐在门房里看一份上礼拜的旧报纸。那上面登着一条新闻,是发明家瓦特逝世的消息。每个礼拜四的下午四点钟(冬天提前一小时),镇上唯一的教堂会敲一次钟。钟声响过,皮特就会站起身,用一条阔皮带束紧他那圆滚滚的大肚皮,提着桌子下的旧皮箱,踱到门口的椅子上坐下,等着女人送来法官的判决书。
小镇这个奇怪的风俗,根究起源,甚至可以追溯到“狮心理查”的年代。这里的居民不知道是民风淳朴,还是大奸似愚,反正是较真的过了份。哪怕是一句寻常的口角,也一定要提请审判官进行裁决,分清楚是非。史蒂文斯先生每天都得戴上假发套,审理不下十宗这样的民事案件,并且要在判决书上签署处理意见。最终的裁决结果,通常都不会严重需要判刑收监的地步。一般作为惩罚,男子需要缴纳六到十六镑不等的罚金。而女人们,则要光屁股接受八到二十下的鞭笞,还不准以任何形式赎纳。并且,如无特殊情况----怀孕,一律不得缓刑。
至于为什么只对女人施刑,说法很多,已无从确考了。比较普遍的一个说法是,当时男子需要从军,或者从事后勤保障工作,一旦刑伤过重,可能会影响他在生产中发挥作用。而这项罪名的特别之处在于,你绝不可能在法典上找到任何依据,因为它是本镇上独一无二、约定俗成的法则。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荒唐的风俗,居然就这样延续了数百年,而且居民们乐此不疲,真是天晓得。不过大家对体罚的态度倒很一致----拿到判决书的女人们,都不会上诉。
每个礼拜四下午敲钟之前一小时,在上一周诉讼中被判受罚的女人们,自行到法院的一间特别休息室里集中,在女看守的监视下,到一个自来水龙头下,用冷水冲洗屁股超过五分钟----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然后换上露出屁股的受罚专用裤。惩戒服一共有三套,夏季采用麻布缝制,春秋用的布料稍厚一点。如果受罚的人多,后面的人就要排队等候。教堂的钟声敲响后,她们会按先后次序,自己把判决书送到将近六尺半高的皮特手中,在法院的门前,当众接受他的鞭笞。(冬天就在法庭上执行,受罚人穿自己的衣服,就扒出屁股来受刑即可;并且观众不得少于三十六人。
皮特接过判决书,根据史蒂文斯的判决,从箱子里找出相应的刑具,对当事人进行处罚。刑罚分三等,刑具取材广泛,品种可谓是丰富多采。最高刑是一根直径半英寸的藤条,和一块平底煎锅大小的厚木板。以下是一根半截的马肚带,一根粗短的苎麻绳,还有一只装了手柄的洗马用的棕刷(天知道是谁的创意!)----用背面。最普通的末等刑,用具是一捆桦树条,一片旧牛皮鞋底;当然,还包括皮特那熊掌般的大手。
“R~R~R~”教堂那边传来悠扬的钟声。皮特折起报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烟蒂吐到地上,大脚丫子踏上去,碾成一片碎末。他提这刑具箱走到门口,虽然已经是深秋时节,午后的阳光依然炽烈。他微微的侧过头,眯起眼睛适应片刻,才懒洋洋的踱到椅子旁,丢下箱子,无关痛痒的束了一下腰带,一屁股砸进橡木椅子里,巨大的身躯压的椅子“咯吱吱”乱响,让人感觉它立刻就会散架似的。坐下后,他长长的打了个呵欠,象才睡醒似的睁开朦胧的双眼,察看今天有几个接受惩罚的女人。
台阶前面已经围了许多人,受罚人的家属也在其中。尽管每周都有女人在这里被打屁股,可是观众们的热情丝毫不减,而且态度还极其认真。三个女人露着光屁股,在女看守的监押下,从侧门那边走过来,在台阶下面排成一列,手里捧着各自的判决书。“还有人吗?”皮特懒洋洋的问,一面费力的弯下身子,打开脚边的箱子。排在第一位的是屠夫洛朗兹韦尔的老婆,三十三岁的玛丽。屠夫家的肥肉把她喂的象只皮球,惩戒服套在她身上,似乎都快涨开线了。她跨上台阶,双手把判决书递给皮特,回答道:“没有了,今天就我们三个。”皮特接过判决书,眼睛向阶下的俩人扫了一眼,鼻子里“嗯”了一声。
对他来说,这些女人犯的什么错误并不重要;他所关心的就是法官大人写在判决书最后面的数目。玛丽的判决书上,是史蒂文斯先生漂亮的阿拉伯数字:12,和代表等级的三角符号。他面向台阶下的观众,大声通报了刑罚的等级、数目,人群里发出一片“嗡嗡”的议论。为了书写简便,法官大人发明了符号标识:三角代表是最高等级,圆圈代表中等,而末等则只有数字。皮特同时还有一项权力,可以根据受刑的数目,自由选择使用该等级的哪件刑具,以及受罚人的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