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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尔诺最近一直很困惑。
亚总义重工崩溃后,城市改回了原来的名字。珀尔诺和阿熊回到了这里——再也不是以“反亚”的亡命徒之名,而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隐去旧日一切纷扰,安静地混迹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和市民们一同随着城市的潮汐而摆动。阿熊勉强找到了一处房子租住,偶尔带着自己路过他们的“秘密基地”;而闲得无事的珀尔诺,一时间却有些无所适从了。
“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那天,一位电视台的记者叫住了他们,并在采访的结尾询问着。
“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罢了。”
珀尔诺傲娇地打断了阿熊“朋友”或是“兄妹”的解释,武断地在镜头面前宣布着。或许是从前对“爱恋”想得太过轻松,又或许是低估了这个词的分量,那时的她就这么轻易地承诺了。
不过,浪漫和激情并不能当饭吃——如今的他们,或许真的更像一对落魄的可怜兄妹。阿熊不断换着工作,艰难维持着每一日的生活——偶尔也会去教会活动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寻求一点“补给”。只是,为了“做坏事”而生的珀尔诺可就没这么老实了——她受不了按部就班、等待和一切神圣感,她所熟悉的,只有捉弄别人感情和身体的把戏,以及用自己的身体换取报酬。
“真是对不起……牧师先生。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珀尔诺三番两次地偷盗,甚至制造出混乱,以至于在教会活动上节外生枝。所幸,神父没有为难阿熊——他只是摆了摆手,便劝开了周围大为光火的受害者们:
“主爱世人,先生。”
他取出一枚十字架,放在了阿熊的手心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一旁嘟着嘴的珀尔诺:
“主宽恕这孩子的罪过,因世间的正义不曾施加于她。望你尽到兄长的责任,约束并管教她的言行。阿门。”
珀尔诺脸颊发烫,偷偷瞥着阿熊。谁能想到,那个曾经叱咤风云、无所不用其极的少年,如今却颔首低眉,为了自己一声不吭地接受众目睽睽的责难。他的手里紧握着神父给的十字架——抛光的十字架发出白银般的光芒,纵然那只是普通的钢制品。他的视线低垂在发梢之下,就这么握着自己的手,默默向着落日投下的影子走去。
“哥哥……阿熊……”
她似乎开始模糊地意识到“哥哥”两个字的分量。纵使对感情如此淡漠而迟钝,为了诱惑和罪恶而生的少女,也开始在内心深处憧憬起,自己无数次提过,却只是当做撒娇借口的含义。
“被哥哥管教……呜……”
她的脑袋一片混沌——色欲似乎被拧成了绳结,从飞扬中倏忽坠下,垂落成自己从没见过的模样。她不知道“管教约束”意味着什么,可心中却怀揣着隐约的悸动与期待,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自己知晓却被杀死的感情:
羞耻。
可怜的少女这才发现自己一无所知。她尝试了几乎所有的性爱,解决过面前少年的种种困惑烦恼,牵引甚至带领着他走上那条欲念的道路。他们是社会的遗弃者与背叛者,是赛博朋克诞下的孤儿——如今罪恶的花花世界倒塌了,新的城市却没有他们的席位。
“爱情”、“亲情”、“友情”……
所以她困惑——那是少女珀尔诺之烦恼,青春缺失的、难以追觅的一片拼图。
……
“阿熊,什么是‘管教’?”
这天,瘫在床上的珀尔诺,一边翻动着手机,一边故作随意地问着少年。
“你问这个干嘛……”
打工归来的阿熊将背包扔在床头柜上,疲倦中带着疑惑。
“因为……神父先生和你说过嘛……”
“你去大街上找个学生,他们会告诉你一万种答案的。”少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有人还会告诉你,管教就是揍一顿呢。”
“诶~”珀尔诺的语气似乎出现了一丝波澜,“那,护士小姐那次……”
“别乱说……”被揭黑历史的阿熊一记手刀打在了珀尔诺的头上,“那是过去的事,不要放到一起……更何况那只是纵欲罢了。”
当然,得到否定回答的珀尔诺只会更加好奇。她故作沉吟思忖了片刻,眨了眨眼睛又开口了:
“好像也不错……如果阿熊能把珀尔诺按在马桶上打一顿的话,就当是前几天那件事的‘代价’,说不定可行……”
“行了行了,别说了。”阿熊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过,我不会再让女孩子哭泣了,包括你。”
他那双无神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却又很快被刘海所掩盖。脖颈上十字架的锁链跳动着,而他的喉结也随之颤抖: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里不是亚总义,我和你也不是反亚组织的干部。我不会对你做那种事,任何时候都不会的。”
“好吧,阿熊……”
珀尔诺见状,也只好作罢。她有些失望地戳着手指,默默看起了手机。是的,她还无法理解构成“管教”的前提,只是把它单纯理解成“做错事的代价”。或许对她而言,惹恼了上位者自然要付出身体的代价——无论是伤痕还是泄欲。可身边的少年,却已经在岁月的沉淀后,于那个下午,领会到了更宝贵的东西。
她想要完成心中最后一块拼图——或许也是新世界的第一块。她想要体会神父劝告背后的含义,想要体会阿熊的疲惫、叹息和坚韧,想要体会情爱之外更复杂的东西。
于是,少女踏上了旅途。
2
“不要嘛阿熊……今天珀尔诺不准备起床~”
“别开玩笑了,珀尔诺。我要去上班了,你记得买点鸡肉……如果不想的话直接买便当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