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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书律影
serene penitence
我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Z总办公室的门，他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白衬衫，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开，很绅士，很深沉地说了声请进。五年了，我不知道来过这间办公室多少次，却依然不敢环视，不敢在字画、茶具、书柜上做任何停留，也不知道是第一次更紧张，还是这次更忐忑。
“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什么辞职报告？”Z总微微皱眉，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声音非常模糊，瞬间又恢复了淡定，“好的，你先放这里吧。”立即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我不知所措，准备的所有话都没有说出口，转身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看他依然盯着电脑屏幕，便说了一句我先出去了，他头也没抬说了句好。
我坐在座位上发呆，心中却充满了留恋，回忆起五年前招聘时，Z总温文尔雅，我一时冲动，成为公司这个岗位唯一的女性；五年中每次出差，只要过夜，我都会提一个小箱子，BANNED同事都嫌女生很麻烦，但只有Z总会一路帮我拿行李；最轻松的时候，便是被Z总叫到办公室，泡功夫茶，说说工作情况，每当这时我都误以为自己在事业上更进了一步。其实我不是女强人型选手，我有老公，户口、房子、车子都有，没有孩子，我没有必须要拼命的理由。我也不漂亮，宁愿健身、旅游，也懒得去买衣服，不过我用的化妆品档次还可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突然就想辞职了，我从毕业就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工作我可以做，我也不是很累，不是小清新一样要来个gap year
电话响了，难道是Z总？我习惯性地等第二声，确认了下来点号码，拿起听筒“喂，Z总”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的。”
我放下电话，如果是以前，我是一路小跑，今天我多坐了一下，起身捋了捋裙子，先顺路去了个洗手间，又对着镜子甩了甩头发，办公室门关着，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很深沉地说了声请进。我推开门，Z总在泡功夫茶。“坐。”
我很拘谨地坐在长沙发上，“Z总，您叫我？”
Z总洗两只茶碗，把第一泡茶倒掉，动作很娴熟。茶道我不懂的，从来也不插手。
Z总给我们两人一人倒了一碗，然后坐在他每次的位置。
“辞职报告直接递到我这里，有话要说？”
我被这开场白弄得语塞了，我以为他是老大要给他啊，面试是他走了不要跟他说吗？难道要给人力吗？
“那我让汤经理找你谈谈？”Z总依然温文尔雅
原来也不是要给人力，是要先给部门经理。“嗯，不用了吧。”算是我的回应。
“要走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Z总拿着我的辞职报告起身到办公桌拿找笔，又坐回来，准备签字。
“那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我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这么一句。
他放下笔，喝了口茶，说“你很聪明，你自己选择，你能找到更好的。”
我恨死了他的这种欲擒故纵，总是让人的防线瞬间坍塌。“我只是觉得我已经工作五年了，看起来和五年前的工作差不多，没什么进展。”
Z总示意我喝茶，“你找到了什么进展？”
“还没有。”
“你想有什么进展？”
“我觉得我可以带团队。”我说了一句不在我规划内的话。
Z总靠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放在扶手上，眉宇之间充满了男人的魅力，“why?”
这个问题我又回答不上，我的辞职报告里写的我想专心备孕。
Z总又倒了壶开水，说“公司的晋升规则可以和你说下，首先要表现出忠诚度，你五年，还可以了。其次是要真正有能力，这五年你也的确还可以，嗯，挺不错的”Z总从来不会表扬谁。“最重要的是个人要有意愿，你是第一次提出来。”
我擦，我眼睛瞪了很大，感情我早辞职，不，早明说，早就提我了是吗
“是要本人有意愿公司才考虑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瞪得太大了，Z总补充了一句。
“当然也不是满足这三条的人都可以的，是要培训的，有选拔。”我努力地数了数，在公司呆五年的有几个人，努力地设想每位经理提出意向晋升时的情形。
“培训很严格，也可以说残酷，你现在在基层员工位置做得好不一定能在培训中或者真正走上管理岗位也能做好。”我想这不是废话嘛，不然还有那么多管理学书籍，即使这样，不还是一样有脑残的经理。但是我对我自己很有信心，我在大学的时候读过管理学二学位的
“培训一年，因为一年过后责任会比现在大，所以工资会涨，同时会有惩罚。嗯，会有惩罚。惩罚形式不一定是扣钱啦。你愿意参与这一年的培训么？”
“一年脱产培训吗？”
“培训就算是试用期吧，你的主要工作还是你现在手上的内容差不多，但是会有一些对公司忠诚度、中层干部执行力方面的培训，也会根据你自己的意愿分配一些管理岗位的工作让你代理，具体什么岗位你可以先考虑一下，后面再说。就是一个过渡期，如果过不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过去了一定会升吗？”
“过去了一定会升的。”
“那这一年的工资呢？”
“这一年是你上一年的1.2倍，过去了以后是今年的5倍。”
60万？我的小心脏啊，难怪那些部门经理那么卖命哒，真是无利不起早啊
Z总却很自然地在喝茶。
“我愿意。”当年在民政局，在婚礼上这句话都没说这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