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

第1章 腊月事发

锦绣是被人从房间里拖出来的，她本来还在睡梦中，头皮上刺痛，寒风刺骨，被人用力扔到了地上，宠着她后腰狠狠一脚趴在了地上。

一身单衣，双手在冰冷坚硬的地上用力抠了抠，慢慢抬头，周围被丫鬟婆子围上，台阶上端坐着的贵妇锦衣华服，斗篷笼罩，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富贵气息，身边还有两名奴婢撑伞伺候。就那么直直看着不住颤抖。

“小贱蹄子，当真是伺候老爷一段日子认不清自己是谁了，在这府中惯是防不住你们这一群狐媚子，本夫人不过是上山一趟就都开始作妖了。”

妇人抬手轻抚鬓角，语气阴阳怪气，显然是这座府里的女主人。

不待她下令，一名庞大腰圆的婆子冲上前，抬手挥臂。

啪~脸颊剧痛，锦绣惨叫声跌倒出去，捂住滚烫的脸瑟瑟发抖。

她在伺候三爷之前便是在这正房夫人房里当值，这位夫人有多心狠手辣她是清楚得很。三爷虽不是眷恋女色之人，可好歹是江南大户人家的老爷，通房丫头跟姨娘还是有几个的。可是，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她这个通房跟那位手段够狠的林姨娘。

锦绣趴冰冷的地上，天上大雪突然落下，滚烫的热泪在眼眶打转，她突然好后悔不曾听林紫的话，明知道在这种龙潭虎穴中不争不抢的下场一定只剩凄凉，却还要一意孤行。

“啊~”突然的剧痛，锦绣头发被拽住，迫使她抬头。

抬手捂住剧痛的地方恐慌看这台阶上那尊贵华丽的女人，对方轻抚手指冷冷发笑，轻描淡写道：“陈妈，替本夫人打烂她那张脸。”

“是。”

锦绣惨叫起来：“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奴婢保证再也不靠近三爷，夫人赶奴婢出府也行，求求夫人，求夫人开恩。”

挣扎，哭喊，可这宛氏今日显然有备而来，岂会轻易放过？

视线里，那娇美端庄的女人笑容阴毒，对她的哀求跟哭喊根本无动于衷，陈妈粗壮的膀子抡起来对着她娇嫩脸蛋打下去，咬牙切齿，表情恶狠狠的，啪啪啪啪~

“啊~啊~”

惨叫，触人心弦，听着就害怕。转瞬，惨叫都发不出来了只有痛到极致的唔唔，锦绣拼了命想躲根本做不到，头发被死死拽着，好像头皮都要被拽下来一般，小幅度的躲避，鼻血直流，脸颊肿胀的已经麻木，从旁观的视角看，她的脸已经被打得变形。

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锦绣抽搐两下根本爬不起来，心头恐惧更甚，她知道，今天恐怕在劫难逃。

费尽全力挣扎起上半身，抬起变形的脸，居然笑了，露出满是血的牙齿盯着椅子上那雍容华贵的女人，断断续续：“宛…宛氏，你好…好狠毒的心，从…从三爷恩宠直到今…今日，我都不曾说过…说过你一句不好…你却…你却想要我…我死，哈哈哈哈哈，我…我若变成了鬼…变成了鬼绝不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

歇斯底里的尖叫颓然而起，回荡半空久久不散，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宛氏脸色大变，蹭的起身步摇剧烈晃动，抬手指向下方疾言厉色，喝道：“该死的贱婢，区区一个贱奴也敢对本夫人大言不惭，陈妈，扒光她的衣服重打五十大板，赶出虞府，终生不用。”

“是。”

锦绣又疼又冷心脏都开始疼了起来，根本没有任何返还余地，被人拿捏在手上随意羞辱，身上仅有的单衣转眼被扒了个干净，满院子的奴婢奴才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身子冻得僵硬无从遮挡，只能绝望的闭上眼睛，留下最后两行血泪。

…………

“锦绣~锦绣~能听到吗？锦绣~”

全身滚烫，嘴巴干裂生疼，嗓子也是胀的咽口水都难，锦绣好像睁开眼睛看看喊她的人，但是做不到，眼皮重的不行，努力了好几次索性认命，热泪却从眼皮底下淌出来。

床头半蹲着的人，已经守了她三天三夜，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见昏睡中的人留下眼泪赶紧用冷帕子擦了擦，触及发现，高烧好像退了。

林紫一阵激动，以为自己感受错了，扔了帕子整个手都放在躺着的人脸上，入手潮湿冰凉，确实高烧退了。

喜极而泣，一下跪在了地上趴在床上人的肩膀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怎么能这么轻易把自己小命儿就送了，你一定要坚强，三爷很快就回来了，再有两日就回来了。”

昏昏沉沉，锦绣觉得自己踩在棉花上一样站不稳，全身都疼，仔细去捕捉这哭声是谁的，恍然一下哭着大喊：“阿紫，阿紫是你吗？是不是你？阿紫，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又是一夜，床边靠着的林紫撑不住睡了过去，睡得很沉。

而床上，昏迷三天四夜的人醒来了，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嘴唇更是惨白干裂破皮，两只睁开的眼睛瞳孔漆黑却一片空洞。

好长时间，躺着的人才动了动嘴角，微微转过了头，眼泪就跟开了闸似得止不住，盯着床头趴着的人一直哭，突然失声变成嚎啕大哭。

林紫吓了一跳，从床板上摔到了地上，揉着发疼的屁股呲牙咧嘴，看向痛哭的人也愣了好一会儿，弹起来冲上前：“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我这就去喊大夫，你忍忍。”

见人要走，锦绣软绵绵的胳膊还是用尽全力将对方拽住，好不容易开了呛，声音干涩沙哑：“不用。”

“锦绣。”林紫打转跪在床边，轻抚锦绣的额头，帮她将超市的刘海推向旁边，闻声安抚，“不哭了，咱们不哭了，都过去了，没事了，肯定不会有事了，别哭。”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