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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敬度娘。休假期间忽然有了灵感,打算写一个父子的故事,以后不定期更新,感谢各位的赏光。
十六岁之前,“父亲”对于明朗来说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姓甚名谁,父亲的庇护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自五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后,他便被寄养在舅舅家,然而舅母刻薄、舅舅怯懦,小小的他被舅母支使着,从早到晚不停地干活,却仍然得不到一个好脸色。舅舅是个畏妻如虎的男人,当着舅母的面,大气也不敢出,只敢在背地里偷偷照拂一下他这个外甥。
年幼的明朗想要生存下去,便只有忍耐,因此他有了同龄孩童所没有的成熟,他学会了忍气吞声、察言观色。在那些苦捱的日子里,他时常会在心中勾勒着父亲形象,渴望着有一天他的父亲能突然降临,像保护神一样把自己庇护在身后。然而他美好的幻想时常会被舅母尖利的斥骂声打破,不得不继续投入到周而复始的家务中。
明朗七岁那年,为他上学的事,他那“妻管严”的舅舅第一次和舅妈发生了争执。舅母打定了主意要让明朗在家里当不花钱的小保姆,一向软弱的舅舅这回倒是有几分硬气,为着明朗的前途,坚持要送他去上学。双方拉锯了数月,加之尽责尽责的居委会阿姨屡屡上门做思想工作,舅母也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只要勉强同意明朗去上学。
明朗对于能不能上学这件事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就算上了学,也改变不了他寄人篱下的现实,当务之急还是要有赚钱的能力,但是上了学,至少不用天天在家里服侍舅母,这一点对于明朗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在舅母的再三拖延下,八岁那年,明朗终于跨进了学校的大门,初入校园的他,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仿佛连空气都是自由的。明朗对于功课倒不怎么上心,一来是因为他头脑灵光,书上的内容几乎一看就会,根本费不了多少功夫;二则是因为他很快就嗅到了赚钱的机会,他发现学校的小卖部东西比外面贵了不少,于是他利用自己替同学写作业赚来的钱,从外面买来零食再以薄利卖给同学,这样每天都能小赚一笔。
然而好景不长,明朗很快被学校高年级的小混混盯上,赚的钱被盘削了去不说,还被围殴了一顿,回到家舅母见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又是一番大呼小叫,指责他不好好上学,还不如在家干活。
明朗那时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放学后悄悄跟踪那几个高年级的混混,在一个大排档找到了他们所谓的“大哥”,然后坐下来像模像样地谈起了生意,言明只要大哥罩着他,以后赚的钱五五分成。
那“大哥”也不过十几岁,正是义气冲天的年纪,见明朗奶声奶气地前来和谈,脸上虽然带着伤,却是毫无惧色,甚至还透露着隐隐的凶光,大有你不答应就拼个两败俱伤的气势,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钦佩,加上他自诩侠义,做不出欺负小孩的事,于是一口应承下来。
明朗没料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一时有些发懵,那“大哥”却哈哈大笑着递过来一小杯啤酒,说道:“小孩,我叫阿彪,你叫什么名字?”
明朗从未喝过酒,这会儿他却不想示弱,像大人似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虽然小脸呛得发红,却依然不服输地纠正道:“我不是小孩,我叫明朗,明朗的明,明朗的朗!”
阿彪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名字有意思,人更有意思,今天我认下你这个小兄弟了!”
从此,明朗算是跟着阿彪认认真真地混起了社会。阿彪为人仗义,起初对明朗多是大哥照顾小弟的心态,然而随着明朗年龄的增长,他身上的那股子狠劲越发明显,加上他为人机敏,阿彪对他也越来越倚重。不同于其他人,明朗对于走鸡斗狗、泡妞把妹的标准混混生活毫无兴趣,而是整天琢磨着赚钱的法子,渐渐地他不在局限于贩卖零食,游戏光碟、杂志都是他生意的范围。
数载岁月倏忽而过,阿彪已经成了道上颇有名气的人物,明朗也已经出落成了少年人的模样,俊俏的眉眼叫人过目不忘。十六岁的时候,明朗帮着阿彪经营游戏机厅和网吧,他头脑灵活、点子多,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俨然成了阿彪的“钱袋子”。
有了经济来源,明朗就不用再回他那个舅舅的家,他时常带着小弟混迹于游戏机厅和网吧,哪天心血来潮了,便去学校兜上两圈。老师对于他这样的问题学生颇为头痛,找家长没用,家里人根本不管,记过、处分都不见效,鉴于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制度,又不能把人开除,因此只求他快些毕业,不要带坏了学校的风气。
明朗本以为自己的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他被亲生父亲堵在了游戏机厅门口。彼时,他正顶着一头黄色的乱毛,带着耳钉,穿着一身夸张的服饰。
而他的父亲却穿着剪裁考究的衬衫和西裤,目光炯炯地盯了他一阵之后,才开口说道:“明朗是吧,我是你的父亲。”
总算是写到父子相遇了,越写越感觉自己是个话唠,然而背景还是要交代清楚。
明朗被这句话震住了,尽管他无数次渴望见到自己的父亲,然而他却从未想过两人会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他暗自后悔自己穿得像一个小阿飞的样子,懊恼地垂下了头,然而心中的疑惑和雀跃,却又迫使他抬头打量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