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轮船发出低沉的汽笛声,震得我双脚酥麻。登船的舷梯渐渐收起,穿着制服的人紧张地维持着秩序。轮船很高,在我面前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我抬头望去,甲板边的栏杆尽是挥手告别的人群 —
又一艘轮船要离港了。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预感,在我的印象里登上这艘船的人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就和当年的父亲和母亲一样。
“妮妮乖,听妈妈的话,爸爸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妮妮乖,听外婆的话,妈妈会回来接你”
我不太清楚他们所说的【回来】,回指的是哪里,来又指向何方。
轮船发出低沉的汽笛声,轮船推着前进的海浪,一片一片拍打在岸上,它似乎在暗示我,这是我对这片土地的回忆,一下一下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水是一切事物的发端,也是一切事物的终结。
我知道有一种生活在海里的鱼,在正常的死亡之前会回到自己出生的那个地方。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它反而是幸福的,它应该是非常热爱自己出生的那个地方,以至于会选择在那里产卵,选择在那里死亡,那里有不可多得的安全感。
母亲与父亲离婚的时候,我才三岁。妈妈总是说他是一个没有用的男人,时常告诫我长大以后不要找这样的男人结婚。爸爸说妈妈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告诫我长大以后不要成为妈妈那样的人。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长大】一词的含义,穿着黑色衣服的叔叔把我叫到一旁,问我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我摇摇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跟】是什么意思。
我的抚养权根本不需要争夺,两个人都视我为累赘,法院把我判给妈妈的时候我能清楚看到妈妈脸上失望的表情。
那时候妈妈总是很忙,白天不见人,晚上回来便把我锁在房间里,家长会的时候若不是老师接连打电话,妈妈是不会去的。晚上的时候,家里总是会来哥哥或是叔叔,但妈妈从不让我见他们。隔着那道门,我能听到他们在客厅里攀谈,随后进入妈妈的房间里。晚上能陪着我的只有床上的那个星黛露——是爸爸走的那天塞给我的。有时候房间外会有掰动我房间的门把手,这时候我总会躲在被子里,抱着星黛露害怕地看着房间的房门。
在我的印象里,妈妈总是幻想着总有一天可以嫁个好人家,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在家里当个少奶奶什么的,但似乎每次她都不能如愿。打电话时暴跳如雷也是常有的事情,但若是有新欢,她马上又会换成另外一副温柔贤惠的面孔。
只是这一切,都与我不曾有半点关系。
大人们将我从父亲手里交给了母亲,或是觉得女孩跟着妈妈会好一些。母亲当我是个赠送的二手物品,随意处置,任意丢弃。她只是机械的觉着,我应该随着她的想法,按照她的想法运转下去。若是不随心意,谩骂与冷漠便会接踵而至。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跟你爸一个样!”“你要是考不好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我依稀记得,小学班主任问大家
“长大以后,大家想做什么职业?”“我要当科学家”、“我要当警察”······
“那你呢?”“都行,都可以。”
我自是不会有什么想法或是愿望的,如果有,也早该消失了。
妈妈把我送给外婆的日子,是我和妈妈都开心的一天。她终于甩掉了我这个累赘,而我至少再也不用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了。外婆把我领回家里,给我做了一顿饭菜,在我的印象里,那是我第一顿在饭点吃上的热乎饭。外婆在我生命中不曾多见的光,至少她是爱我的,会送我上学,会在放学时接我,会牵着我的手去买我最喜欢吃的米面粑粑。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肖杨吗?”“因为,你的名字是外公起的。杨是一种很坚韧的树,它长在最艰苦的地方,但是它是最坚强的,最有毅力的,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会向上长着,攀登着触不可及的天空。”
那时的我尚不能理解她话里每一词的具体意思,但我知道,她是对我有期望的,她慢慢牵我走着,我慢慢用心长大。外婆的房子是外公留下来的,老房子里没有多少家具和电器,与爸爸妈妈的那栋房子没法相比,但我觉得这里比那里要更有家的感觉。
······
完整全文请私信赞助后可见。赞助方式可以私信选择QQ、微信、支付宝等墙内付款方式。由于FanBox的提现功能异常,将无限期关闭FanBox赞助渠道,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