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二十五
心情不好的时候,柳叶常常会去“妙人书房”,这天,她从“妙人书房”出来,正想去“牡丹行”挑几朵绢花,忽听得身后有人唤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徐洲之。
“徐大哥。”柳叶垂下眼,并不热烈地回应一声。
“我正想去找你,可巧,在路上竟然遇到了。”徐洲之是文质彬彬的人。
“有什么事吗?”柳叶懒洋洋地问。
“城外新开了一家茶馆,甚有特色,想约你一同去品品。”
“我最近不喜饮茶。”柳叶推托着,继而又低声嘀咕道:“若是饮酒,倒可一试。”
“那我们就去叫几味小菜,饮上几杯。”徐洲之倒是很坚持。
柳叶想了一下,回去也是无聊,便答应下来。
那正是一个妙处,木屋木桌木椅,就那样开在盛放着野花的田地边,虽说叫茶馆,却是什么酒菜都卖,随心随意。
柳叶一时兴起,要了一壶三花酒,又叫了卤水鸭舌,干煎小黄鱼,糖醋黄瓜条等。等到酒菜全部上了桌,柳叶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徐大哥,你不会怪我粗鲁吧。”
“怎么会,你这是真性情,说起来,是难得的。”徐洲之微笑着。
这样一说,柳叶更是觉得不好意思。
其实,两人年少时,颇为投缘,只是后来机遇不同,大家生疏起来。特别当柳叶知道父亲在不经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应承了她与徐洲之的婚事后,更是连带着对徐洲之有点反感。
但此时,清风拂面,野花飘香,桌上好酒好菜,不禁让人心旷神怡,加上面前的徐洲之通情达理,柳叶也觉得整个人轻松起来。
“这里的卤水顺风和卤水鹅片都很上乘,你最喜卤水,不如试试?”徐洲之提议。
其实柳叶早就想试多几味卤水,但又觉得大家闺秀大吃鸭舌顺风未免有失身份,所以没有敢造次,既然徐洲之这样提议,柳叶自然欢喜。
见柳叶欢喜,徐洲之便索性叫了大碟的卤水拼盘,两人斟酒对饮,聊社会世风,聊英国见闻,不知不觉竟然聊到黄昏。
金色的夕阳照在大片田野上,那抹金光也为柳叶清秀的脸庞添加了一份金色的光晕,徐洲之望着眼前的柳叶,不禁有点入迷。
柳叶喝得半醉,唇边有小小的不自觉的微笑:“徐大哥,真是要多谢你带我来这个好地方,城里的酒楼竟没有一家比得上它。”
“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常来。”徐洲之不再为柳叶斟酒,反而叫了壶浓茶。
“好,一言为定!”此时的柳叶简直是豪气万丈,看得徐洲之只好苦笑,心里寻思着下次一定不能让她喝那么多酒。
把柳叶送回柳府已是月上树梢的光景,秦管家正好在门口,徐洲之便把柳叶交给他,自己没有跟进去,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送柳叶回家多少是有点尴尬的。
柳叶还没有进到自己的屋里,只听见梁姐的低呼声:“哎呀,我的好小姐,你终於回来了,太太可是等了你大半个时辰了。”
“娘找我啊?”柳叶晕晕乎乎地,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失仪。
“你怎么浑身酒气啊,先去洗洗,再来见太太。”梁姐小声提醒,但已经听到柳太太在屋内道:“是叶儿回来了吧。”
“是啊,娘。”柳叶没有听清梁姐的提醒,一跨步走了进去。
“叶儿?”柳太太一见柳叶立刻皱起眉头:“你饮了酒?”
“饮了一些。”柳叶的声音轻飘飘的。
“你看看你自己这样成何体统?”柳太太眉头皱得更紧。
“娘,你别紧张。”柳叶还处於没有彻底清醒的地步。
“我怎么能不紧张?!你看看自己,疯疯癫癫,不知所谓。”
“我没有不知所谓,我是和徐大哥去饮酒聊天了,娘,这难道不正是你和爹希望的吗?”柳叶借着酒意,竟然这样说。
“放肆!”柳太太大喝一声:“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梁姐一见形势不对,立刻道:“太太,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小姐今天也累了,明天早上让小姐陪您吃早餐吧。”
柳叶也被母亲的大喝喝醒了七八分,站在当场,不再出声。
柳太太面色已极为难看:“不必来陪我吃早餐,明天睡醒了到我屋来便是。”
梁姐一听便知太太要罚小姐,又是着急又是无奈,想帮口又无从帮起。
柳叶这时候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但自己却又被母亲这样当场抓住,所以也没有辩解,只低着头不出声。
二十六
苏家班,上午的练功已经结束,大家都准备回屋小休一阵,樱桃没有回屋,她去看望小瑛。
小瑛躺在床上,目光空洞,整个人迅速地消瘦憔悴着。
樱桃在苏家班与小瑛关系甚好,她望着小瑛,眼泪不禁浮了起来:“小瑛,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小瑛的嘴角扯了扯,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你别这样,你一定要吃点东西,喝点东西,你...... ” 樱桃压低声音:“你不为自己,也要为阿强啊。”
小瑛听到“阿强”两个字,浑身一颤:“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阿强。”
“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这,是个意外。”
“是,是个意外...... ”小瑛闭上眼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想起那一晚的情景。
那一晚,师傅留下了她与阿强,师傅宣布阿强要被藤条抽打70下,而她则要被抽打50下。
先受罚的是阿强,他趴在软皮高凳上,手脚被藤绳捆上,师傅拎起藤条对准他的屁股就是狠狠地三下。站在一旁的小瑛心疼得就要掉眼泪,她宁可自己受罚,也不愿意这样站着看心爱的人被抽打。
师傅下手极重,藤条不但抽打在阿强的屁股上,还抽在他的大腿上。
从小瑛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阿强的面部表情,他忍住不叫出声,但面部表情却出卖了他,他的五官扭曲着,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
这样的场面在小瑛眼中无疑是全世界最惨烈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如果不晕倒就要崩溃了,她怎么能这样看着他受罚。
抽了四十多下,师傅一藤条抽在阿强的大腿根部,阿强发出毫无预防的一声惨叫,而师傅的藤条抽得更重更准。
七十下,是如此漫长,小瑛的眼泪早已经流了一脸一面,她不停地去擦拭眼泪,却又不停地掉眼泪。
阿强从软皮高凳上下来时,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气息也变得微弱。
小瑛趴上高凳,感受着阿强的体温,她的心是痛的。
师傅对她并不留情,藤条抽打在她的屁股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小瑛在感觉到屁股巨痛的同时,腹部也一阵阵绞痛。
这时候,只听见苏师娘一声尖叫:快停手,快停手!
温热的液体,从私处缓缓流出,小瑛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手脚怎么都不听使唤,然后,她的眼前一阵发黑。
当眼睛再次见到光亮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而她也永远失去了那个孩子。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只是当她失去他的那一刻她觉得那个孩子对她原来那么重要,那是她身上的肉,她的心,她的全部。
小瑛。樱桃握住小瑛的手:“你即使不想吃东西,先答应我喝点汤好吗?”
“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吃。”小瑛垂泪:“你,你这几天见过阿强吗?”
阿强还在黑屋,师傅说要关足三日。樱桃真怕小瑛听到会晕过去。
“他,为我受苦了。”小瑛深深地吸口气。
黑屋虽然恐怖,但你更要为自己打算啊。樱桃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漠视自己。
“我,我还有什么可打算。”小瑛的脸色突然一肃:“无论师傅如何决定,我生为阿强的人,死也为阿强的鬼。”
“小瑛...... ”樱桃实在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
“你放心,我不会寻死,等阿强从黑屋出来后,师傅一定会有处置我们的决定,但我不在乎,我一定要和阿强在一起。”小瑛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坚定到不容置疑。
樱桃几乎是震撼地听着,她觉得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小瑛的话,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深爱,就要不顾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