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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为人师
04年的夏天我从某高校音乐学院毕业了,由于在学校我选修的课程是古筝专业,加上我多年的古筝学习功底,很快,我就在一个琴行里应聘当上了老师。
第一次见到小文,是在一个周末的傍晚。十几岁的一个小女孩,被妈妈带着过来。小文的妈妈来琴行,想让她学习一门乐器。我刚好在琴行整理东西,就接待了她们。小文是个内敛的女孩子,一直站在妈妈身后,怯怯地不说话。我拉过她的手,带她来到我教学的古筝旁,让她看着我拨弄琴弦,并且鼓励她也拨弄一下。她很好奇古筝可以拨弄出如此美妙的音乐,伸出她小小的手,学着我的样子,从外及里地划过琴弦。随着琴体的震动,响起了一串动人的音符。她很开心,对妈妈说,她就要学古筝了。于是,就这样,她成了我的学生。
学习特长的学生一般是在周末进行特长培训,古筝培训也不例外。所以周末也是我最繁忙的时候。琴行的授课方式都是一对一进行上课,所以要给每个学生都安排出单独授课的时间。来学习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为了考级,获取特长分,所以,只要开始学习一门乐器,基本上都会长期地学习下去。而且,我教学有一套独特的方法,可以使学生迅速地熟悉古筝,达到入门的级别。这一点深受家长们的信任,在琴行工作了两年,还收了很多成年人学生。小文的家长也很信任我,两年来一直让小文跟着我学,甚至是假期都让她住在我家里去。不知怎么的,接触久了,可能觉得小文特别像年幼时的自己吧,对她不知不觉就有些偏爱。我把她的课程安排在上午九点到十点,这是一天中学习的黄金时间,人在这个时间段最容易集中注意力,也可以获得最高的学习效率。
小文还是一个挺乖的女孩子,每周上课完我都会布置这一周的练习的作业,她回家都能很好地完成,偶尔懒惰的时候,批评她几句,也就马上改正了,两年内顺利通过了古筝四级。不知不觉她从一个小学生已经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初中女生了,进入了青春叛逆时期。
发现她的变化是有一天去她家上课的时候,我抽查她之前学过的曲目,居然弹的断断续续,一塌糊涂,于是我很严肃地问她,回去有没有好好练习。她低着头,不说话。我很生气,当即停止上课,让她练习这首曲子,练好了再继续。她似乎很不服气,在那有气无力地拨弄着琴弦。我见她这样的态度,不知道怎么一下子火很大,因为她是我最用心的一个学生了,我怎么能容忍她这么糟蹋自己的时间,那天她妈妈刚好也在家,于是就和她妈妈说了。妈妈得知小文练习不认真,二话没说,过来扬手就是两巴掌。小文涨红了脸,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趴在琴上哭起来。她妈妈一边继续抽打她的背,一边教训她:“你还有脸哭,你不好好学,看我怎么收拾你!”还转脸对我说:“老师,小文要是再不认真,你就打,没什么好说的。”我第一次看到家长当着我的面打小孩,觉得很不好意思,还是劝说她妈妈不要打小文,并叮嘱小文以后一定要好好练习。知道课是没办法上了,于是收拾好我的东西,起身离开小文家。还没迈出她家家门,就听见小文妈妈厉声呵斥小文跪下,并训斥小文的声音。我顿时觉得很尴尬,赶紧快步走出她家。
追忆往事
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由得让我的思绪飘回了十几年前。那时我也是一个小女孩,刚开始学习古筝不久。父母看我喜欢这门乐器,有意想把古筝作为我以后发展的专业,所以也特别用心地培养我。达到入门级水平以后,为了能让我学的更好更专业,父母托关系给我在当地找了一位古筝名师,学费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我记得那个的老师姓程,她对学生要求非常严格,很多家长都是慕名来找到她,她从来不愁没有学生可教。资质不好或者对音乐太没有悟性的学生,她还不会收。记得第一次去程老师家,见到她家里都是古色古香的摆设,墙壁上张贴着一副书法作品,上书“天道酬勤”。最吸引我注意的是侧厅放着一台古朴的古筝,撑着琴弦的琴码是玉脂似的象牙色,不是普通的红木,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真的象牙。一看就是很名贵的琴。程老师和我妈妈交谈了几句,就要我给她弹了几曲我熟悉的曲子,然后问我喜不喜欢弹古筝之类的话,我也不记得是怎么回答她的了,不过,从那天起,我就成为她的弟子了。
对小孩子来说,小孩子喜欢学习什么东西,都是图个新鲜感,大多数就是三分钟热情。而要真正去学好一门艺术专业,不吃苦也是学不出来的,体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负责的老师通常会通过施加这样的压力,督促学生克服困难,专心练琴。或者是说,在和体罚痛苦的比较下,坚持学习艺术的痛苦或许显得就比较轻了。学了一两年,有时候也就想偷懒,我们那个时候,好像也不讲究什么少年儿童保护,挨打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家长也乐于让老师进行体罚管教,认为“棍棒底下出好才”。所以我们80后很多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坚强地成长起来。
在程老师家里学琴的时候,老师一般会拿着一根教鞭在旁边坐着。这个教鞭有两个用途,第一是教学的时候可以用来在课本上指点音符,比划重点。还有就是,练习时要是没认真弹,或者出现指法错误,教鞭就会随时落下来,敲在手背或者是后背上。那疼痛,就像是火烧过一样,留下一条红色的肿痕。关键是,被打了还不能停,要继续弹,要不然马上就会有第二下。受伤的皮肤还没来的及休息,就要继续随着手指在琴上进行张拉,又是第二重疼痛。简直就是受罪。我私下和程老师别的学生交流过,作为程老师的学生,几乎没有人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一个师姐还轻蔑地说:“你这算什么挨打,你还没见识过更厉害的呢”。我当时心里一紧,更厉害的会是什么,我的确不知道,对于未知的恐惧,只能让我更加谨慎小心地学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