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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见到他时,他穿着一身白衬衫。可爱。我忍不住把这个词放在他身上,然后笑自己竟然会认为一个男生可爱。要是被他知道了,今晚我的小屁股大概又要遭殃了。
他叫谢天予,我们在公司的酒会上认识。他比我小,但他比我早进公司,因为他聪明能干,天赋异禀,我认识他时他已经快升高级工程师。酒会后很奇怪的,他好像对我颇有好感。后来我问老公,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他说,我还以为是你先喜欢我的呢,你可是一直盯着我看。我心里想那是在看你的白衬衫。
我们的恋爱很自然,小打小闹、甜甜蜜蜜。天予对我很照顾,很温柔,容让我的任性骄傲、无理取闹,只是我好像有点摸不透他,总觉得他里面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我们认识快一年的那个情人节,他送了我一条项链,项链看着旧,普普通通,有点粗的银链条下面坠着银白的十字架,十字架中间镶嵌着一颗小钻,做工不太精细,我一时都有点犹豫要不要戴它,但天予说这条项链非常珍贵,是他最珍惜的物品,让我一定要好好收藏,我就还是把它收了起来。
原本我们的爱情不断升温,我都以为快要谈婚论嫁时,天予的态度开始出现奇怪的变化。公司如果有要出差的活儿,他总是抢着报名,我心里开始不舒服,有被他故意忽视、浇冷水的感觉。一次他出差时我租住的房子到期搬家,他不在我已经很不开心了。搬家当天手忙脚乱的,我一直收藏着项链的盒子在衣柜的角落里,忙乱中我完全忘记了它的存在。几天后我才发现项链没有了,虽然立刻返回旧家去寻找,可哪里还能找得到。天予出差回来在我租的新房子见面时,我小心翼翼地告诉他项链丢了,他竟一言不发摔门而出。那是天予第一次朝我发火,我感到非常委屈,哭了一整个晚上。
项链的丢失好像在我们的心里放下了一道隔阂,我想问他为什么发火,我觉得项链丢了当然是我不对,但我又觉得委屈,为了一条旧项链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呢?可我也不敢再提怕他更生气,日子一天天过去,事情就这么埋在了心里。正好在天予频繁出差的那段时间,公司IT部门有一个同事常找我聊天,我觉得和他没什么,只是一起吃了几次饭,也有别的同事在。有天中午天予和他部门的同事来到同一家店吃饭,看见我和那个同事正在说一部连续剧,看起来聊得很开心。当晚天予竟然把我骂哭了。过后很久只要我想起他当时说的话就会心痛,是物理上的心痛。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爱过你,我们分手吧。”他看起来很平静,又说得那样坚定,我几乎要相信这就是事实了。
当晚他就把我的各种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怎么都联系不到他,之后我到他住的公寓找他时,他连门都没有打开,只透过对讲机冷冷地丢下一句:你不要再不知羞耻地来找我了。
我的心被彻底伤到了,我的心意被践踏在尘土里。只是那时我不知道原来是我伤他更重,我不知道他在很多个夜里无声无泪地哭泣,想我想到疯狂。
一周后他就辞职离开了公司,也搬离了他的公寓。我把我的联系方式都换了,也辞了职、搬了家。C城这么大,我想去到没有他的地方。那个IT部门的同事陈某后来和我在一起了,他对我实在不怎么好,追到我后对我似乎便再无任何兴趣。我每当想起天予的温柔、想起他看着我时笑意盈盈的眼睛、想起他磁性的声音、想起他温暖的拥抱,我就心里乱七八糟纠结成一团,痛到哀嚎,痛到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可我无力和陈说分手,我的心伤够了。
就在家人撺掇我快点结婚的时候,在C城一条偏僻小巷的咖啡馆里,我竟然又遇见了他,我真正爱的和唯一爱的谢天予。
他穿着黑风衣,衬出他挺拔的身形和修长的腿,俊秀的脸上带着笑意。当我再次看到他的瞬间,好像一道阳光洒落在我的心里。可同时,我也看到他身边依偎着一个甜美可爱的马尾辫女孩儿,她那样开心地和他一言一语,有说有笑,两人看起来合适极了。
我连过去和他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赶紧趁着他没有注意到我之前迅速转身逃离了那家店。
是啊,我和天予没有可能了,我们都不在同一片天空下。可我原以为死透了的心因见了他一面又开始活跃,又开始折腾,我倒宁愿心死了,何必给我今生都不能实现的虚望。那几天我心情糟透了,我和陈吵架更多,却无法分手,我想逃到火星,终又落回地球。无奈绝望之中,我告诉自己周围人不也都一样,凑活着过日子罢了。于是我虽然对婚姻已毫无期待,还是在双方亲友的催促下按部就班地开始筹办婚礼。
看见谢天予的第七天,我突然收到他的信息,我惊讶地问他是怎么联系到我的?他没有回答,只是说约我出来聊聊天。他说,你还好吗?
再见面时,感觉我们之间有堵坚冰,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祝他幸福,又觉得相比之下自己好惨。但总算,两人先是东扯西扯地说了说近况,又说起一些往事。最后我说,我快结婚了。他沉默了很久。他说他也已经订婚,婚礼就定在一个月后。我努力地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那太好了,你们在一起看起来很美。祝福你。”
但我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碎到无法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