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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迈巴赫上,窗外是飞驰的风景。
司机开车的方式是如此的狂野,我整个人都是东倒西歪的,闷油瓶坐我旁边,他倒好,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双手随意的搭在两侧,坐姿还真是优雅。
在这种车上坐姿还这么优雅!
“碰”一声,我的脑袋一阵剧痛,撞到玻璃上了,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痛死老子了,司机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
“开慢点。”闷油瓶对前面的司机说,难得睁了一下眼。
“好嘞。”黑瞎子对我展开一个贱贱的笑容,露出他那口洁白的牙齿,真开慢了点儿了。
车里平静了下来,闷油瓶继续打坐,我挪了挪身子,屁股被颠得生疼,撞在车窗上的脑袋还在隐隐作痛,但闷油瓶和黑瞎子还有副座上的张海客却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我去,你们张家人难道都是这么开车的吗?也不怕把早饭颠出来。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闷油瓶六点就派人把我叫了起来,一番紧张的洗漱之后我们出发了,因为是冬天,天色还是灰蒙蒙的,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我们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这条几乎没有人走的路,因为实在是太颠簸了,稍微心疼车或者心疼自己的人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刚才那阵颠簸几乎要把我早饭颠出来了,还有那杯可恶的牛奶,我想如果我吐在车上闷油瓶会不会恼羞成怒。
旷野荒凉无比,冬天的严寒夺去了大部分生命与绿色,徒剩一些枯黄干枯的植物留在这里宣告着自己的主权,却又脆弱到一阵风就可以带走它的身体。四处连一只飞鸟都看不到,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的车在活动。车子路过几块巨石,如果石头再大一些,简直可以跟大不列颠岛的巨石阵相媲美了,我想起了跟丈夫躲在巨石阵下面的苔丝,他们被捕的时候也是黎明到清晨之间。
今天是去张家的日子,昨天晚上张海客就住了进来,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只是不知为什么特别爱逗我,闷油瓶不在的时候就开始捉弄我,但我又不敢说什么,不过人还是不错的。只是另我相当不满意的是为什么要让黑眼睛这个瞎子开车,更令人生气的是他开的跟跑跑卡丁车似的,内心貌似还很欢乐,还好我屁股上的伤前两天已经好了,不然非得被他颠死在这里。闷油瓶还是那个死样子,他就是这样的人,我只负责下命令,具体怎么做我不管,你们自己做好,然后就开始长时间的发呆,好像别人都不存在。我作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一路上都在说“哇,车好炫。靠,开慢点儿”这种没有什么用处的话,更惨的是没有人理我。我感到相当不快,一路上就跟个包裹似的,跟在主人后头,车里也没有人说话,只有引擎的轰鸣声,闷死人了,我的视线溜到下面,车门下部是干净平整的人工垫,人可以靠在上面不会觉得凉,估计是后来自己加上去的,我想着如果踩上一脚会是什么样子,这个足够引起他们注意了吧。我抬起脚,蓄势待发,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
“吴邪。”闷油瓶突然开了口。
我的脚一下子僵住了,它刚刚离开地面,还没有来得及抬起来,完了,闷油瓶难道提前发现了?他不是一直闭着眼睛吗?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买下你?”闷油瓶问道,看着我的眼睛。
“嗯,对,对啊。”我不动声色的把脚放好,装出一副自己其实一直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形象。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闷油瓶坐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还记得我让你背的那些东西吗?”闷油瓶问。
“记得。”废话,都被打了一顿怎么可能忘。”
“张家是军火制造商。”闷油瓶说,一边紧盯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哦。”原来是卖军火的,怪不得这么神秘,走私军火可是重罪,一旦被抓我也会被株连吧。想到这里,我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一丝阴影笼罩在上面,连颠簸都注意不到了。
“你不用担心,张家世代做这个,已经跟上层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复杂的利益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很安全。”闷油瓶说道。
“那,为什么要选择我呢?”我问道。走私军火为什么要找我,我这么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不会被那些穷凶极恶的交易者欺骗吗?
“我调查了你的背景。”前面的张海客突然插了进来,我监视了你长达一年时间,观察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历史很干净,你的日常生活也没有任何问题,交往对象也很正常。”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意思是你们一年前就开始注意我了?为什么,难道人贩子绑架我不是一个偶然?
“我们联系了当地黑市,找到了地下贩卖组织,说了我们要个什么什么类型的人,他们自然会找到你,你们以为这只是巧合,其实是设计好的。”张海客说。
“当时的交易过程也是在演戏。”闷油瓶对我说。
“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第一天要脱...”为什么第一天要把老子扒了连内裤都不给留。我说。
“作为你试图逃跑的惩罚。”
“好吧。”我挠挠头,“对了,你们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案底干净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要找我?”
“语言。”闷油瓶说。
我一拍脑袋,懂了,走私当然避免不了与国外接触,语言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你有很好的语言天赋,这些从你参加过的比赛可以看出来。”闷油瓶缓缓说道,“我们首先要找到一个管控不严且熟悉的地方,进而寻找一个没有案底,有语言天赋的青年,所以我们定位到了你身上。”
哦,原来是这样。“有语言天赋的人不是很多吗?干嘛非看上我呢,我们班那个第一名也很厉害啊,而且看起来也不像犯过事的。”我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闷油瓶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我刨根问底相当不满,张海客赶紧接过来: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们选中你也有一部分是巧合啊,毕竟谁有心情一个个查啊,肯定选中哪个是哪个啊,乖,不要问了。”张海客瞥了一眼闷油瓶,说道。
“噢。”我也不敢问了,闷油瓶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跟我欠了他的钱不还似得。
“这才对嘛。”张海客笑笑,转过了身去。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有了解释已经好多了,知足吧,再问下去把闷油瓶惹毛了我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我们终于离开了旷野,看着远去的萧瑟,我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道路平坦了起来,渐渐地来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人也多了起来,但最后我们还是远离了人群,车子驶入一条小道,掠过一排排的行道树,来到了一处山口。
“我日。”我惊呆了,“张家居然在山里!”
“不许说脏话。”闷油瓶看了我一眼,语气略带不满。
“哦!”我撇过头,这人真是烦死了,我又不是你儿子也不是你弟弟,你管我这么多干嘛。
“怎么能这么跟族长说话?”张海客推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对着张海客做了个鬼脸,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怕他。
我们打开车门,黑瞎子很快把车开走了,这一段路车走不了,只能靠脚走。
时近正午,太阳越来越大,在车里还没感觉,一出来才觉得晒得厉害。闷油瓶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间,张海客跟在我身后。我对作为夹心饼干有些不满,不就是怕我逃跑吗,就算我有机会也跑不了啊。
“诶,你们族长是不是没什么权力啊,怎么都没有人来迎接啊?”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张海客,揶揄道。
“啧。别乱说,是族长不要人下来接的,他嫌麻烦。”张海客回道。
这闷油瓶子看来在哪儿都是很闷啊,估计也就是传说中的宅男吧,然后我脑补了一下闷油瓶窝在家里买了一堆二次元手办看小黄片的景象,觉得整个世界观开始震荡,简直太违和了。
周围一片寂静,放眼望去只有我们三个人,树木丛生,但大多数都是光秃秃的,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废弃的鸟巢。等到了春天,这里一定会很漂亮。天空是工业城市难有的湛蓝,尤其是这种老工业城市,等到天空被抹黑,没有人造光源的这里一定是一个看星星的好地方,夜越黑,星星越亮,而且周围寂静无声,等到树木恢复生机,枝繁叶茂的时候,我就在这里搭个帐篷,在凉风习习,清爽宜人的季节的夜晚拿着望远镜看看星星,吃吃烧烤,把人世间所有烦恼的都忘掉,所有不好的记忆都清空,与万类霜天融在一起,天啊,想想真是太爽了。
“喂,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张海客这个没眼力见的,一句话就摧毁了老子的意境,好不容易文雅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