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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开阔空旷,果然实在大山腹部,唯一的光源来自一盏盏白炽灯,空气干燥,带着泥土的气息,我们走在一片人工挖平的平地上,放眼边缘处是一片黑暗,不知道是相同的平地还是万丈深渊,看来这是天然形成的,人工很难挖这么开阔。我四处张望着,很多有光线的地方都有人忙着,看他们挥舞东西的样子,好像是...挖矿。
日,这不会是我的工作吧!当矿工?啊,杀了我吧。
“怎么了?”许是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样子,闷油瓶关切了一句。
“我的工作...不会是...”我当时脑子空了,害怕的要死,因为如果闷油瓶让我去挖矿,我根本就无法拒绝,鬼才相信他会尊重别人的意见,就我这点儿抗揍能力,不到30下估计就开始鬼哭狼号了,最后还得听他的。但如果让我去挖矿,还不如让我去死。我实在吐不出“挖矿”这两个字,说不定一语成谶,所以我弯腰做了一个可笑的动作,闷油瓶立刻懂了。
闷油瓶笑了一下,可以听见清楚的鼻音:“放心,不会让你做矿工,不要胡思乱想。”
我呆立在原地,这个平常严厉正经,做事一丝不苟的面瘫闷油瓶居然也会笑啊,而且笑得还挺好看的。
等到闷油瓶示意我继续往前走时,我才回过神来,暗暗懊恼刚才的失态,闷油瓶不是在车里说过我的工作与我的语言有关吗,怎么可能去做矿工呢?都怪我看到矿工吓得什么事都给忘了,丢人丢大发了。
我们顺着一道山壁走,前方很快就出现一扇大铁门,看起来相当坚固,门上不是外面通行的电子读卡器,而是一把传统意义上的插销,下面有两个钥匙孔。门旁边的阴影里是一张木桌子,坐着一个驼背的老人。
“族长。”老人低唤了一声,站了起来,掏出两把钥匙,这个老人看起来相当瘦弱,粗糙干瘪的皮肤勉勉强强的包着骨骼,脸上皱纹遍布,额头突出,头发已经被岁月侵蚀地所剩无几。眼镜深深凹陷进去,但他的眼睛却有一种别样的神采,似乎有着洞察人心的力量,他的嘴角看来干裂许久了,即使在这种光线条件下,我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嘴唇的起皮。实话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眼睛,我已经可以将他归入命不久矣的一类了。他就这样佝偻着身躯,走到门前去开门,闷油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看来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守门人先插了一把钥匙进去,转动了三下,我听到了三声锁芯移动的声响,然后他把钥匙拔了出去,插入了另一个钥匙孔,转了两下,伴随着两声锁芯移动的声音,他将门一推,铁门缓缓向里面打开。
在门打开之前,我想到过很多可能出现的场景,比如灯火通明,宽阔明亮的大厅,比如遍地的设备,导线,屏幕,比如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但眼前的情景打破了我的所有想象,面前是一段甬道。
门外灯火幽暗,只能照出甬道的入口三米处,再往前走就不见天日了,闷油瓶对那老者点了一下头,把还在原地愣着的我拉了进去。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在这狭小的空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并隔绝了外部的光源,我们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黑暗总是能带给人难言的恐惧,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前面是什么,未知往往可以引发人的恐惧。我也顾不上思考,伸手拽住前方闷油瓶的衣角,然后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是多么的幼稚。
“别怕。”闷油瓶轻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知道他离我很近,一种安全感降落到我揪起的心上,紧张的心平静了下来。
闷油瓶往前走,我紧紧跟在后面,依然拽着他的衣角,还是有一点害怕,闷油瓶也没有表现出不悦,不过闷油瓶很少表现出不悦,但每次他表现出来,我的屁股基本上都会遭殃。
我们没走多远,差不多一分钟,拐了三个弯,就到了目的地,我不知道闷油瓶是怎么看清楚路的,这里的地道让我想起了古墓派的小龙女,好像是因为习惯了每条密道的走向,不知道大山里的闷油瓶是怎么认路的。
前面又是门,闷油瓶掏出钥匙,用手摸到了锁孔,开了门,果然,来到山里之后,我们就像从21世纪回到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由自动化转为手动。
光线从前方照射进来,我不适应的咪了咪眼睛。
这里是一处小作坊。
就像上世纪手工业主的作坊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宽敞了一点,四周是满满当当的书架,地面铺设着大理石地板,墙壁刷成干净的白色,头顶是一盏大功率的节能灯。有几张办公桌摆在这里,但上面空空的,连一张纸都没有,似乎很久没有人用过了,可它们都是一尘不染的,应该刚刚被人打扫过,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闷油瓶示意我坐在一张桌子旁,然后他在对面坐下,我知道他有话要对我说。
“我们会在这里待两个月,做一笔军火生意。”闷油瓶说得相当简洁,十分符合他的人设。“我要你学会与他们的交谈技巧,和一些必要的知识储备。”闷油瓶看着我,“你现在的身份是国防大学导弹工程系刚毕业的学生,被我招募,主要负责与外商的洽谈。记住了吗?”
不就是走私军火吗,还与“外商洽谈”?天啊,这个看起来这么高冷禁欲的家伙居然这么会说漂亮话,搞得我还以为自己要跟马云爸爸谈生意,不得不说,有钱人真是有着特立独行的行事方式。
估计是我的表情太丰富了,该死的都怪爹妈给我的这张脸,什么情绪都藏不住,闷油瓶好像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叹口气说:“这是套话,以后不管谁问都要这么说,听到没有?”
我实在搞不懂这些人连走私军火这种事情都做了,买卖个人口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好意思承认?这跟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区别嘛?
“听到没有!”闷油瓶提高了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这才想起了闷油瓶刚才问我的事情。
“听到了听到了,我一定不会说漏嘴的。”我又点头又做保证,惴惴不安地看着闷油瓶沉下去的脸。
“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问你事情,你要立刻回答,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再走神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听见了吗?”闷油瓶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听到了,我不会了。”我急急忙忙做着保证,盼着闷油瓶快点消气。
“我会派专人教你,不要偷懒,认真学。”闷油瓶继续开始了正题,“书架上的书你都可以看,但要摆放好,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周一到周六,每天早上九点都要来这里,跟我一起走,下午我会去接你回来。”
“是。”九点要来这里的话,那么我八点就要出发,再加上吃早饭和洗漱,估计又得七点左右起来了,更别提什么睡懒觉了,连双休都没有,呜呜呜,不要啊。
“认真点,不要调皮,我会跟着你的进度,听师傅的话,我会每天问他你的情况,不要让我不满意,否则你没有好果子吃,明白吗?”
“明白了。”我垂下头,我当然知道闷油瓶的不满意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表现的好,我会奖励你。给你买些想吃的东西,或者允许你玩一会儿游戏。”倒是很懂恩威并重的道理。
“嗯。”我点点头,奖励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虽然我觉得闷油瓶的样子特别像我幼儿园时期拿小红花来诱惑大家的老师。不过我也烦死了老人机上面的俄罗斯方块了,我不是小花,他是俄罗斯方块的忠实爱好者,我想换个游戏来玩,即使是连连看我也能接受。
“今天熟悉一下环境,下次我送你到地上大厅门口,你自己下来坐电梯,我会跟守门人打好招呼......”
“我不要。”我打断了闷油瓶的话,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开欢笑,我怎么敢一个人走,黑漆漆的,刚才要不是拽着闷油瓶,我一步也不会往前迈,再说了,那个老人看起来也不像什么正经老人。
我的话明显激起了闷油瓶的怒气,“不许胡闹,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求你了先生。”我拼着挨打也要把话说出来,“这里太黑了,我不敢一个人进来,我,我真的不敢一个人走。”
闷油瓶定定地看着我,等到我感觉不好意思了才啧了一声,“算了,我会让师傅上来接你,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我老脸一红。
闷油瓶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