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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好好好,怪我太凶了,行不行。”黑眼镜抚着额头劝我。“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第一课。”黑眼镜清了清嗓子。
“我问你,你对张家是怎么看的?”黑眼镜说。
我思索了一会儿,我对张家目前为止的印象还算不错,他们的生活条件和方式都挺新奇的,也没有什么人为难我,除了闷油瓶,大概没有让我不满意的了。
“我觉得还好。”我回答道。
黑眼镜不满地啧了一声:“我们定个规矩,以后回答我的问题要具体一些,不许说得这么笼统,什么叫还好?说清楚。”
“这里的生活条件很好,张家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就是觉得张家挺神秘的,还有张家的生意好像是犯法的。”我说。
“嗯。”黑眼镜点点头,接着说道:“你对张起灵怎么看?”
我的心瞬间激动起来了,对于张起灵,我简直有一堆苦水要倒,对于那个面瘫暴力狂,我内心已经吐槽他千百遍了,但我不敢直接说出来,这两个人狼狈为奸的,指不定下一秒就打我小报告。
“先生对我还好,就是,就是有时候太严厉了。”我回答。
“那我呢?”黑眼镜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觉得...”我瞬间刹住车,嘴太快了,差点儿把“你有病”给说出来。
“我觉得你很神秘,成天戴墨镜都没见你摘过,还笑嘻嘻的。”我赶紧圆场。
“哈哈哈。”黑眼镜大笑,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他笑点了。
“行。”黑眼镜只说了这一个字,眼睛隐藏在墨镜之后看不分明,看不出他的想法。眼睛可以传达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对于谈判和审问有着重要意义,说不定这就是黑眼镜戴墨镜的缘由之一,我记得哪一个中东国家领导人还是外长开着,因为惊讶时会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只好戴上墨镜。问题是黑眼镜他的墨镜时时刻刻戴着,即使身处黑暗也不拿掉,一定另有隐情。
“张家是个大家族,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最早记录来源于清朝,祖上是皇帝幕僚,善于解密,颇受赏识,被封了官,但张家相当低调,只有京城的部分官员和贵族知道他们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躲过了辛亥革命的洪流。国民政府成立后,张家不断努力淡出众人视野,一代代的抹去自身的痕迹,渐渐的,全族搬入了大山中。”黑眼镜语调平稳缓慢,使我有时间去思考消化。
“那他们就相当于与世隔绝了吗?”我问道。
黑眼镜摆了摆手:“他们与外界有着固定的联系,而且很紧密,但这是少部分管理层所操纵的,大多数人依然在族里过着世外桃源般地生活,不过也有不少想待在市区的年轻人,成年后就会搬出去,张家对此的管控并不严。”
这其实不难理解,从进来到现在,张家一直带给我一种神秘感,如同漫无边际的雾,怎么走都摸不到尽头的墙壁,这里面一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就像黑眼镜说得一样,掌握在少数管理层手里,所以底下那些小辈的去留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再说这里本来就这么大,大家全部住进来也太挤了。
“现在说说张起灵,你估计也熟悉他了,闷,不爱说话,但行事雷厉风行,相当厉害,他有着你无法想象的阅历,没有人可以骗过他,所以我劝你不要耍什么小聪明,他这个人看起来一声不响的,其实相当龟毛,一条条账给你算的清清楚楚,正是因为这样,他待人待物往往相当严格,我一度怀疑他是处女座。”到了最后一句,黑眼睛再次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语气。
我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但我心里快把头点爆了,天啊,这说得太对了,闷油瓶这人心眼简直跟芝麻一样小,睚眦必报,还相当暴力,一点小错都会被揪住不放,想想今天早上因为赖床在床上挨的那几巴掌,我都想给自己递纸巾,屁股疼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稍微赖一会儿就被抽,闷油瓶简直是法西斯。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黑眼镜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谁,你跟张家有什么关系?”
黑眼镜没什么反应,估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很快开口:“我姓齐,一个没落家族的后代,自由职业者。至于跟张家...”他顿了一下,“主要是跟张起灵,我们很早就认识了,现在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跟他打了一个赌,我输了,不得不给他做一年的管家。”黑眼镜回答我。
我略微一愣,这赌打得够大的啊,可以说一年的时间和精力都赌进去了,我有些好奇闷油瓶的赌注是什么。
“为什么你一直要戴墨镜,白天也就算了,晚上还要戴,你看的见东西吗?刚才甬道里那么黑,为什么你好像回到自己家似的,甚至不用去辨认方向?”我好奇心大起,抛出一堆问题。
“我不是说了小孩子别多问吗?好奇心这么强可不一定是好事。”黑眼镜耸耸肩,还是回答了我:“我的眼睛跟常人不一样,一部分是遗传基因,一部分是后天形成,戴比不戴更清楚。”黑眼镜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摩挲着眼睛框边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没有再问下去,我担心他真的会生气,在这里,我要学会以一种不伤害自己的方式活着,这也是我一贯的生活方式,以前小花会照顾我,但现在已经没人可以帮我了。
黑眼镜没有再给我机会了,他扶了一下墨镜,继续说道:“你说得基本都对,张家的生意看起来是非法的,他们主要以倒卖军火为主要获利方式,张家的生活你也看到了,这个给他们带来了巨额利益。”黑眼镜清了下嗓子:“但这不是你该管的,只做个大概了解就可以,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是关于你要做什么。”
“吴邪。”黑眼镜的语气骤然严肃起来,嘴角时常挂着的笑意消失不见,他抬眼审视着我,墨镜后的眼睛看不真切,但我可以感受到那股目光,就像雪地中的野狼,仅仅是目光便可以冰冻你的身体。“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可能会颠覆你的世界观。”黑眼镜缓缓的说。
这句话说得让人心惊,我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黑眼镜。
“我先问你,你觉得自己过去一直在干什么?”
我仔细思索了一下,过去这20多年来,我除了上学,大概就是吃喝拉撒睡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聊的童年看,孤独的青年,繁重的学习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来,即使到了大学,我也不得不努力学习来保证不挂科,总的来说,生活对我来说就是一杯白开水,没有明显的快乐,也没有明显的悲伤。
“就是普通人都干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我回答道。
“也就是说,稀松平常,每天都是前一天的翻版,一眼可以望见未来吗?”
“嗯。”我点头,黑眼镜说出了我的心声。
“嘿嘿。”黑眼镜笑了笑,摇头说道:“又是一个悲哀的青年。”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国家为教育出了那么多力,结果培养出来的都是没有思想的人,你说是不是悲哀。”黑眼镜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桌子。
“什么意思?”我更疑惑了,黑眼镜到底想说些什么?
没成想他摆摆手,没有打算回答我这个问题。“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并不友好,也并不开放。”他抬起头,我仿若可以看到他眼镜片背后严肃的瞳仁,只要光线再强一点的话。
“我先给你举个实际生活中的例子,你为什么要上学?”黑眼镜冷不丁地问。
“嗯...”我思索片刻,给出了自我感觉满意的答案。“上学嘛,当然是要学知识啦,不然以后怎么找工作。”
“错!重新说!”
我抓抓脑袋:“为了学习知识,提升科学素养。”我感觉自己在做思想政治题。
“错!”
我有些烦躁,你到底想听什么,这瞎子怕不是在玩儿我,我又想了一会儿,心生一计,清了清嗓子。“为了提高自身素质,响应国家科教兴国和人才强国战略,努力成为四有公民,建设中国特色.....”
“行了行了。”黑眼镜摆手打断我的话,一副被我打败的样子,我觉得一定是我努力建设共.产.主义的表情折服了他。
“贫嘴?”黑眼镜说道,出去给我跑个十圈再回来。”
我赶忙辩解道:“师傅你误会了,我,我们学校就是这么教的,我就不由自主地说了。”
“看你这次受了伤,就先饶你一回。“黑瞎子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话说回来,你刚才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回答?”
“因为......”
“因为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是吧。”他打断了我的话,虽是问句,却语气笃定。
“对...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