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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书律影
serene penitence
卧槽！我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这不是我写在纸上吐槽闷油瓶的吗，他怎么知道了，难不成他翻开看了。堂堂张家族长居然去翻垃圾桶，完了，人设要崩。
“嗯，我看到了。”闷油瓶回复了我惊讶的表情。
我尴尬极了，说别人坏话被抓包，这感觉真不好，我本能地要捂脸，意识到手还被闷油瓶抓着。这种场景相当诡异，我坐在床边，闷油瓶搬个椅子坐我对面，身体前倾，攥着我两只手，一副关爱问题少年的样子。
“我…那个…我…”
“抽屉里给你放了饼干，为什么不吃？”闷油瓶问我。
“我…你又不给我吃饭,我才不…偷吃”我感觉自己涨红了脸。
“真是个孩子。”闷油瓶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脸。
“那张照片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之所以当时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有一些事情要确认，而且这个真相，不一定是你可以承受的。”闷油瓶认真地说：“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
我看着他，闷油瓶的目光告诉我他说的都是真的，至少是真诚的，我决定相信他。
“这两天，情况张海客已经基本查清，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我出身于一个商人世家，我现在的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父母死于一场火拼，当时他们拜托闷油瓶照顾我，闷油瓶照顾了我几个月后遇到了一些事情，把我带在身边太危险，就委托一对不错的夫妻抚养我，并给了一笔价值不菲的抚养费。
闷油瓶是因为生意的关系认识了我的父母，随着交易的密切，他们之间的往来逐渐频繁，因此互相之间关系也比较好，当时冲突爆发，事发突然，我父母将我交给闷油瓶，然后去解决这件事，没想到再也没有回来。闷油瓶后来为了报仇，也被卷入这场争斗，张家大多数好手竞相投入，由于对方人数众多，火拼旷日持久，张家成为众矢之的，闷油瓶没有办法，将刚上幼儿园的我委托给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后来我的养父母搬了一次家，他们之间就失去了联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消息太惊人了，我虽然吐槽过自己可能不是亲生的，但一直没有当真。
“现在，还想知道真相吗？”闷油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消化着这一份悲伤，怪不得他们不怎么关心我，原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我的亲生父母早就死了，我却连他们的相貌都记不得了。我倒吸一口凉气，悲伤与怨气从胸腔中生发出来，本已擦干的眼角再次涌出了泪水。
闷油瓶放开了我的手，我用袖子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开始哭，我忘记了闷油瓶坐在前面看着我，我忘了还有责打要挨，我忘了过去的一切委屈和磨难，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闷油瓶的书房里，我心里只有记不清样貌的父母和那业已忘却的遥远的过去，周围的景象被泪水的散射所扭曲，变形，模糊，重复迭起的黑暗，眼角的温热，脸颊的冰冷与湿润，是我全部的感受，我不明白早已成年的自己为什么还这么脆弱，当着别人的面哭得这么伤心。我抬起头看着闷油瓶，抽噎着说了第一句话：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闷油瓶抚摸着我的脑袋安慰我，他虽然不说一句话，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关心和安慰。
我又哭了一会儿就停了，太累了。
“你的养父母给你改了姓，所以我没有认出你来，当年你才比我的膝盖高一点，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在选人的时候，也是因为你的名字才选了你，那个城市也是你养父母搬家前的城市，没想到，没想到……”闷油瓶喃喃地说。
“以前都怪我，本该是我照顾你，只是你的养父母当时对你很好，我就没有再去找你。”闷油瓶拿过书桌上的纸巾。
拉倒吧，要是一直跟着你，我估计会被从小打到大。我心里吐槽着。
“现在我会照顾你，不会把你当奴隶了，以后想干什么，可以自己决定，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闷油瓶轻声说。
我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他，闷油瓶不像是哄我的样子，所以我就这样获得了自由？不费吹灰之力？想我以前那么辛苦地想逃，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
“来张家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前两天才把照片翻出来去查。”闷油瓶说。
我回忆了一下，没错，我趴在客厅椅子上挨打的时候，闷油瓶将养父母不管教我的过错归于自己，打完后他对我的态度也很好，不仅放假，上药，还准许我出去玩，我以为他只是内疚打重了，其实他的态度早就变了，可既然差不多知道了，那干嘛还因为挑食这么小的事情打得我那么狠，闷油瓶根本就是本性难移。
“我给你自由，新的手机在你自己的房间，但门卡不会给你，山里很危险，想出去提前跟我说。”闷油瓶捏了捏我的脸，我有些疼。
“知道了”
“既然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闷油瓶平静地说，“那我就有责任管你，我以后管的只会更严，像离家出走这种事，再来一次，我打断你的腿。”闷油瓶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像只是交给我一份文件让我半小时后改出来，改不完顶多抽我几下了事，但这一次，话语中蕴藏的冰冷我完全可以感受出来。
“我知道了，真的再也不敢了。”我赶紧承认加保证。
闷油瓶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他不相信我的话，我努力让眼神真诚一点，让闷油瓶相信我。
或许我拙劣的演技成功了，又或许闷油瓶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只是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我的头顶，重重地揉了揉：“算了，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愿意留在这里吗？”
我可以暂时回去，等你消了气再回来吗？我心想。
闷油瓶的脸不似往常冰冷无情，仿佛剥离了整个世界的联系，他的表情郑重严肃，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常人根本看不出来，但我可以，我不仅可以观察到他脸部的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还能捕捉到他呼吸的频率，有种怪异的熟稔，仿佛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不过是出去过了个暑假。
他在很认真，全神贯注地等待我的回答，这个回答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其实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管吃管住，只要不触闷油瓶的霉头，我也可以过得很滋润，再说了，闷油瓶都认出我了，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打了。回去又能怎样，虽然我以后干什么都没人管了，但那才是真正的举目无亲。
“我愿意留下来。”我下了最后决定。
“嗯”。闷油瓶满意地摸了摸我的脸，仿佛在夸奖一个听话的孩子。
“既然你是我张家的孩子。”闷油瓶站起来，脸上的温和消失不见，我的心里咯噔一跳，觉得被骗了。
果然，闷油瓶看着我的眼睛，把话说完：“以后就要守规矩，犯了错，我有权力也有义务惩罚你，你要是反抗，就会打的更重。”
？？？我懵逼了，这画风不对啊，认亲的时候不应该两眼泪汪汪说些我以后一定要对你好之类的话吗，这是什么鬼，这怎么听着我的地位一点儿都没提高，反而还要挨更多的打了？
“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有些规矩你必须守。首先是门禁，晚上九点必须回家，第二天早上六点之后才可以出门，有时我不在家，但不要耍小聪明，我会不定期查开门记录。”闷油瓶缓缓踱着步，不疾不徐地跟我讲着规矩。“第二，让你学的继续学，既然你是自己人，我不会让黑瞎子对你留情，以后要跟我一起做事，如果让我教你，你一定会后悔。第三，饮食与起居习惯还和原来一样，除非我特许，否则，做不到就等着挨打。最后，凡事可以跟我商量，但我决定的事情，你最好听话，否则后果自负。”
闷油瓶说完，静静地注视着我，等着我消化。
你大爷的。闷油瓶刚才那么温柔的把我骗进来，现在又摆出一堆规矩，这不明显坑人吗，照这么说，我是获得了人身自由，但挨打的日子恐怕更多了，生活质量一点儿都没有提升，闷油瓶这个大骗子。
“这规矩太多了，我，我做不到。”我小心翼翼的说。
“我没有询问你的意见。”闷油瓶站到我的面前，直刺人心的目光硬生生让我把头低了下去。
“张家规矩多，我会给你足够多的特权和自由，你可以不去守这个规矩，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搬回去，但我的规矩，你必须要守，打破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不听话的后果。”闷油瓶语调平静，似乎我的一切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舔了舔嘴唇，现在说要离开张家会不会被闷油瓶暴打一顿，屁股开花了下山的时候会不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