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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时,照着每年的往例,两个叔叔会到我们家来打个新年麻将,不打到个深夜凌晨是不会停的。虽然我是个女孩子,但从小看着看着,倒也看出点兴趣。到高中时终于被允许上桌了,不喜欢打麻将的妈妈也因此乐得轻松。只是亲兄弟,明算帐,这道理用在女儿或侄女上头也是通的。我爸跟叔叔们从不跟我客气,刚领的压岁钱就这么输得精光。而我偏偏赌性坚强,总想着要翻一把,连着两年都输得一点不剩。
今年眼看着硬碰也是赢不了了,谁叫他们麻将都打成精了,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嘿嘿,山人自有妙计。上了牌桌,前几把先碰个运气,果然连连放枪,坐我下家的小叔很开心地连了三次庄。可不能再这样下去,琢磨许久,决定使出看家本领,我自己偷偷练习多次的左手技。大家都专注在自己的牌面上,没人注意我,此时正是良机。我佯装自然地伸手向牌堆,其实手底已藏好不要的牌,打算偷偷跟牌山里的牌交换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上家的叔叔猛地伸手扣住我的手腕,手心里藏着的牌就这么掉了下来。
「唷,这么小就学会偷鸡啦。」叔叔讪笑地说:「可惜瞒不过我这双老眼。」
「这可不行哪,啧啧,打不赢就作弊,成何体统。」小叔也在一旁答腔。
我低着头,不敢看对面的爸爸。但我知道他想必是铁青着脸的,这种让他面子挂不住的事他向来最在意的。爸爸虽然很宝贝我,但生性严肃的他行事一向循规蹈矩有为有守,说一不二。纵使他没怎么惩罚过我,顶多念个几句,但我仍很害怕让他生气,因为他真要生起气来,光想就觉得恐怖。向来我都很小心地不让自己的把柄被逮到,但今天马前失蹄,一股不妙的情绪在我心中晕了开来。
「我说这该怎么算呢?」叔叔问。
「罚钱吧,一赔三。」爸爸冷冷地道。
「不是我要说,你这样对孩子是不是太宽容啦。人家不是都说:细汉偷挽匏,大汉偷牵牛。现在诈赌事小,将来要是真去赌场诈赌被抓,不给人毒打一顿,切几根手指怎能了事?」小叔竟在一旁风点火,真是没事找事。
「是啊是啊,依我之见,应该好好的罚,让青儿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类的事。」叔叔说。
「那你们说,该怎么罚好呢?」
天啊,还真要罚?爸你怎就不问我的意见呢,我才是当事人吧。可我知道自己现在已没有说话的权力,只好低着头默默听着他们对我的审判。
「现在的孩子愈来愈皮,学校那边实施什么爱的教育,禁止体罚啥的,让孩子愈来愈天不怕地不怕,所以说啊,我看小孩最怕的还是体罚。」
「没错没错,像我儿子啊,犯了错,先狠狠抓起来打再说,看他还敢不敢。」
「你那是男孩子啊。我这女儿可禁得起打吗?」
「现在都是男女平权的BANNED啦,男生受得,女生就受不得吗?尤其女生屁股的肉多,脂肪厚,其实比男生更耐打呢。」
「你都打你儿子屁股?」
「不仅要打PG,更要脱裤子打。除了让他更痛之外,更重要的事,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羞耻心,这样惩罚才有效果。」
爸爸听着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反射性地站了起来,害羞地住屁股后方的裙摆,大声抗议道:「这怎么成?我一个女孩子家,怎能光屁股挨打?」
「住口!」爸爸怒声说道:「站到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我委屈地站到墙边,哀怨地叹着气,唉唉,难道今日我在劫难逃吗?爸爸看似是真的生气了,他生平最讨厌人说谎、不守诚信。看来我诈赌的行为恰恰是犯了他的大忌。
叔叔跟小叔七嘴八舌地说起育儿经来,说得不外乎是如何管教最有效,说爸爸一直以来管我管得太松云云。我已没有心思去听,只看见爸爸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便知道事情是愈发不可收拾。终于爸爸抄了只牌尺来,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把手伸出来。」
听到这句话,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挨打是逃不过的,那被打手心总比打PG好吧。何况只是只塑料牌尺,应该也不怎么痛吧?不知道爸爸会打我几下呢?一面想着,我一面伸出了右手。
「不是这只手,伸出刚刚藏牌的手来。我要先把的手打到不能再耍啥技俩诈赌为止。」
我把左手伸平,摊开掌心。爸爸拿牌尺估量了一下位置,随即高高举起、挥下。啪地一声,我只感受到手心一阵直达骨髓的剧痛。好痛啊,我的手不禁缩了回来,双手来回地搓着,企图舒缓下手心的疼痛。原来牌尺打起来威力竟然这么大,我从小就娇生惯养,可从来没被打过。真不知以前学生怎么忍受板子跟藤条的。光是塑料尺我就已经吃不消了啊。
「手伸直。」
我有了心理准备,准备承受第二下。看着即将挥下的牌尺,想象那将要到来的疼痛,实在好有压力啊。我的手不禁缩了一下,爸爸的牌尺就这么挥了个空。
「谁准躲的!」爸爸怒吼道:「伸直!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我再度伸直左手。啪啪两声,爸爸连打两下,我咬牙硬挺了过来。到了第三下时终于忍不住了,不禁把手缩到背后,双手揉搓着,心底想着向来疼爱我的爸爸,竟狠得下心打我这宝贝女儿。就算是因为叔叔跟小叔在场,也早该做足了表面工夫了吧。现在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心里一委屈,鼻头便发酸,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