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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结尾
楚翊凝着她,眼中虽有柔情,却依旧带着忧虑。只是他将这忧虑藏得极深,不忍因自己的臆断而打扰她难得的纯美微笑。半晌,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犹豫片刻,递给冷冰儿。看着冷冰儿疑问的眼光,他径自答道:“这是比鹤顶红毒性加倍的毒药,只需沾上一滴便会毒发身亡。”
冷冰儿大惊失色:“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楚翊低声道:“别张扬……我是怕你出游的这段日子,会再发生什么意外,所以……”
“你……让我用这个做什么呢?”。 楚翊悄声回答:“如果不需要,那么自然最好了。不过你要谨记,你只可在六日之后用此,其他时间切不可用。”。
冷冰儿接过他手中的瓶子,手心一片冰冷的触觉。她着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却从他那温柔的目光中,觉察不出丝毫加害自己的意味。这剧毒的药水却令她隐隐有了不安,仿佛山雨欲来。却不知何谓山雨,何时将来。
第15章 是梦是醒
春意愈发浓郁。渐渐圆满的上弦月,排云而出,月色溶溶落落,若恬然清豁的一弯泉水,照得这素日冰冷的宅子亦多了一丝温婉情绪。侍女伶俐望着邻院的一树樱花,越墙攀沿而至,在夜风中袅袅摆动,落花坠下,一点两点,洒在她的衣裙之上。好美的景。她嬉笑着转头去望宅中的少主,前不久因未遵照宫主指令而受伤的冷冰儿,在与楚公子暂别之后,常日便衔起若有若无的思念。即使她甚少与人言及心中所想所念,从幼时就陪伴她长大的侍女却看得明白。
“少主,这樱花树生得极美,”伶俐眼角带笑地蹭到冷冰儿身边,见她只是神色冲淡地握着一本武学心法,不由皱眉,“您身子尚未痊愈,就整日在房中读书习武,现在天儿愈来愈暖了,您就不打算出去走走吗?”
冷冰儿见侍女这般说辞,清秀的面容略带浅浅微笑,她大略整理了先前阅读的思绪,这才放下手中的长卷,随着伶俐往院中走去。但见已绽的花瓣白皙似雪,经风之后漫天飞扬,皎皎光华流转。冷冰儿只看了一眼,便悠悠开口:“花虽美,却不免染了北国的苍凉,与那江南似锦繁花自然是比不得的。”
“江南?”伶俐似带了些许疑惑,半晌叹道,“宫主之前的确答应过带您和雪儿小姐同游江南,但眼下她事务繁多,一时间无法抽身。既然雪儿小姐未提,您也不要提及此事,免得惹宫主不悦。”
冷冰儿未置可否而目色恬然,只望着那天边皓月,眸中有清澈的月光。她忽然问了一句:
“伶俐,现在是几月?”
时至清明,江南的天气已然极暖。便至候取麦、桐、柳花的时节。女子早起窗下梳妆,便可见乘风入室的柳花,前一日尚是惨淡冬日,后一日却忽然春到好处。待到妥善安排了一切巨细事务,又嘱托南苑了一番话语,冷月便如期携了两个女儿去往江南一游。江南之地距离绛月宫实是很远,冷冰儿却记不得马车究竟行走了多久。但觉不过是数日工夫便到了梦境中多次出现的景象。
在骆知雪的极力推荐下,母女三人方卸下行李包袱交给随行的几个侍女,便来到当地有名的塔影亭茶坊。塔影亭茶坊不比寻常的茶点,廊庑掩映,兼有园林雅致。江南仕女逢了闲暇最爱到此处饮茶。
骆知雪曾到访此处,衣履整洁的店小二似乎与她颇为熟识,一见她便笑嘻嘻地上前请安:“骆姑娘多日不见了,您几位是要去上次光顾的临风小榭,还是要找处更安静的地方?”骆知雪笑容稍稍有些不自然,却掩饰住内心的情绪,展颜道:“既然小哥如此好记性,那么不妨将临风小榭留给我吧。”
临风小榭三面环水,暖风习习,送来春日繁华绽放的香气。冷月是日着了素丝单襦,发髻亦无珠饰,与平常雍容宫袍相较亦丝毫不逊隐隐笼罩的气场。她见坐在自己身畔的冷冰儿为自己和雪儿沏满茶碗,萧瑟凤目蕴了薄薄的疼惜。冷冰儿恭谨地双手递上温热的茶碗,忽然瞧见母亲正满目宠爱地望着自己,受惯了冷月或严厉或冷淡的态度,她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失措,下意识躲闪着朝旁处望去,却见雪儿正靠在不远处的栏边,拿了小巧钓竿来钓鱼。冷月接过冰儿递过来的茶碗,含了笑意道:“我见你自小做事都极有耐心,此刻却知还是雪儿更有耐心些。”冷冰儿闻言面色微红,不敢接话。方才和姐姐一同钓鱼,却不知为何总沉不下心,竟不知自己在慌乱些什么。倒是雪儿一直神色静默地握着竹竿,也不和自己讲话,眼光一直胶着在平静水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冷月见冰儿一直恭谨寡言,行为拘束,即使自己有意表现出慈爱,她亦如履薄冰一般小心谨慎,内心便有淡淡失落袭来。打破沉默的是水面上忽然翻腾的声音,一条白鱼被钓线拉起,扑腾了几下便被骆知雪一手抓住,放进了装水的木桶里。鱼咬断了钓钩,骆知雪却不急着从鱼口中撤出划破鱼口的尖钩,只看着桶里的清水慢慢染出一朵血花,笑意盎然。
“雪儿,你且过来休息片刻,饮些茶水。”冷月唤道。
骆知雪将木桶递给店小二,又净了双手,这才走过来坐下。望了眼面前摆放的茶碗,方要饮用,又将茶水尽数泼掉,重新斟了一杯给自己。然茶水滚热,她一时间无法去饮,只得放在一旁无奈。
冷月见状,淡淡一笑,薄责道:“有晾好的茶水你不要,偏要重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