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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短篇,可能有点虐吧...嗯,楼下放文
第一章
我背着书包走在深秋的街道上,路边法式梧桐的叶子打着旋往下落,满眼的金黄。现在是下午五点钟,我已经在街上无所事事的晃荡了半个钟头,不知道该去哪里。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这世上除了我以外,只怕再没有人会记得了。可是就算我记得又怎么样呢?我连去她的墓地献一捧花也做不到。
陈辰给我定的门禁是晚六点,我终究不敢违逆他。本来就是寄人篱下,何苦再去讨人厌烦。八岁那年他遗弃我,我尚且能在孤儿院安身立命,可是现在,我只能依靠着他。直到我有能力离开。
我轻呼一口气,对着西方萧萧的落日轻声道:“妈妈,我想你了。”
手表的指针已经快滑向了五点半,我必须回去了。现在正好是晚高峰,2号线的地铁站里熙熙攘攘,我倚着墙百无聊赖,对面的地铁呼啸而过,带起尖锐的风声。身旁摩肩接踵的人群,大多是面带倦色的上班族,在一整日的劳累奔波后,奔向一个叫“家”的地方。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感到深入骨髓的孤独和荒凉。
我很想家,想爸爸妈妈。可是和陈辰住在一起后,他拿一条皮带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叫我牢牢记住,在他面前,我不许有任何想念。
陈辰是我哥,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在我幼时有限的记忆里,他和爸爸就总是吵架,大多是以他的夺门而出作为结束。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大我十三岁的哥哥的,总想让他陪我玩,可是他从来不理我。后来他长到十八岁,收到一封鲜红色的邮件,就收拾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还记得那天夕阳欲晚,爸爸呆坐在沙发上叹气,很久很久。
然后就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妈妈当场死亡,爸爸在ICU里挣扎了一个多月,终于撒手人寰。他去世的那天,许久不见的陈辰露面了,那年他二十岁,带着冷淡的神色打理完爸爸的丧仪,一张张点数家里的存折,然后将它们一字排开。
“这些钱不够还医院的欠款,房子要卖掉。剩下的钱,夫妻共同占有。你妈留下的钱我一分不动,爸的钱我要一半。也就是说,四分之一归我,剩下的全给你。”
彼时我惶然的缩在墙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朦胧的意识到他要走,可是他走了,我怎么办呢?我哭着拉着他不放手,“哥哥,我害怕,你别走了,我害怕。”
陈辰低头看着我,讽刺的一笑,“你要我养着吗?”
我惊恐的看着他。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半晌面上一丝一丝的阴翳尽数化作浓重的怒色,一脚踹在铁皮大门上,随即将右手上拿着的外套狠掼在地上,“我他妈还真得养着你了。”
我一直记得他满满愤懑和鄙夷的神色。
我妈妈是个不光彩的小三。我并不想这样称呼她,可是这是铁打的事实,我无力辩驳。
爸爸和他的原配,也就是陈辰的妈妈,据说多年来感情一直不和,甚至在她胃癌晚期的时候堂而皇之的跟我妈妈住在了一起,成双入对,还生下了我。陈辰的妈妈多年来一直抱着一点痴心不肯离婚,直到我的出生。这个绝望的女子半月后便离去了,又过了一个月,爸妈就领了证。
因此陈辰从不许我提起爸妈。还记得我刚跟他住在一起时,总是哭着要爸爸妈妈,陈辰最初是冷漠,后来是呵斥,最后把我直接扔在沙发上,扒了裤子抽出皮带便是一顿狠抽,直接揍到我高烧不退,不得不半夜抱着我去挂水。
因为爸妈是不道德的,因为陈辰不喜欢,似乎我就不能想念他们。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我最亲的爸爸妈妈,一直把我捧在手心里的爸爸妈妈,我爱他们啊。
只是这话,我是再也不敢说了。这是陈辰的家,不是我的,寄人篱下,我怎么敢不委曲求全?
我想我可能还是爱陈辰吧,毕竟这世上,我只有这么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不爱他还能爱谁呢?一颗心漂泊孤寂得太久了,总归还是要有些牵挂做依靠的,不然空落落的,实在太过可怜。
这实在是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在这一点上,陈辰恐怕和我一样无奈。
天色逐暮,闪烁出万家灯火。我在家门口搓了搓脸,抹掉所有落寞的情绪,掏出钥匙走了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没有人在。
第二章
陈辰不在家。他现在工作忙得很,出去应酬也是常事。说起来他也实在出色,工作才七年,就已经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买起了自己的房子,我从最开始跟他蜗居在一间四十平米的小屋里,一直到如今能有自己的房间,都是他的成果。
我放下书包,到厨房里简单炒了两个小菜,收拾停当后便回屋做我的功课。马上就要初三了,这一年至关重要,我如果能考上一中,就可以有充分的理由住校,不必再给陈辰添麻烦了。
这大概是我和他都迫不及待的。
陈辰是在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回来的,一声砰然的关门声,随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呕吐声。我连忙放下笔冲出去,费力的把扶着马桶吐的浑身瘫软的他扶上床,心中还在纳罕,陈辰生活向来自律,酒量也好,从没有见过他喝得如此失态的模样。
我想给他脱掉外套和领带,他却死人一般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身材高大,我搬不动他,费了半天劲只累出自己一头汗,不得不推他道:“哥,你翻下身好吗,哥?”
陈辰倏然睁开了眼,神色迷茫中透着分明的厌恨。我被他瞧得无端生出些畏惧,瑟缩的小声唤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