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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在医院的上空,所有围在我病房外的人都被白衣护士们劝回了家,当然其中也包括小然,送走他们的时候,护士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一有消息就会马上通知他们。当然,所谓的消息,或许就是死亡通知书吧。
病房终于空荡了下来,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我倚靠在窗台上,我不想回家去看爸爸妈妈们难过的样子,所以干脆无聊地凝视着夜空中的月色星辰。
今天的月亮距离圆月只差了一点点,阴冷冷的光把周围所有星星的光芒都夺了去,这不是我喜欢的夜色,因为每逢这个时候,往往都是阴历的十三或十四,这两天是我的晦气之日,迷信是迷信了一点,但我始终坚信这一点。而今天的车祸,恰好证明了我的迷信是有道理的。
阴历十四,这是多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呀,曾经令我恨之入骨,而今天,却又成了我的殒命之日,大概这就是命吧。
因为不喜欢,所以没有仰望很久,与其看着自己不喜欢的月亮,还不如借着灵魂的机会飞去天空中翱翔一下。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纵身一跃飞下了窗台,像是在游泳池里畅游一般,自由地在空中晃荡,没有人看得到我,而我却看得到所有人。
慢慢地从楼顶滑到楼下,然后穿过墙壁飞到花园,这以前只有梦中做得到的事情今天成为现实,然而就在我到达医院的花园后门时,赫然看到了小然,他竟然还没走远。
“你怎么还不回家?”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落下,刚想要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小然,我知道你担心,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无济于事的,早点回去吧,伯父伯母在担心你呢。”一个很甜很柔的声音在对他说话。
“好。。”小然沙哑地回答着对他说话的人,然后顺从地跟着对方一步步地离开了医院花园,又踏出了大门,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跟上去,而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渐渐变小的背影,眼睛点有潮湿,但嘴唇却在微笑。都说一个人的背影是落寞,有了另一半的存在才变得温馨,这话不假,看着陪伴在小然身边的那个她,我感觉自己从心底里开出了一束花,虽然花香中有一点点酸,但它是实实在在的祝福花。
回忆,还是回忆,现在的我拥有的只剩下了回忆。
那是大半年前的一个阴历十四,夜空和今天一样的月色迷人,那天是小然的生日。
我知道这一天小然是一定会和他的一群基友们玩耍胡闹的,18岁,19岁生日的时候都是如此,不过今天是他20岁的生日,所以做为的女主,我想送给他一份带点意外的生日礼物。
将蛋糕店的手册翻了又翻,和糕点师傅们协商了整整三个小时,终于在晚餐前的半个小时,我身穿着供来的蛋糕店员工服,手捧着自己认为一百分的创意蛋糕来到了小然他们欢聚的包房之外,我之前没有告诉他会送他蛋糕,当然更不会透露自己会假扮蛋糕店员工的样子。
“抱歉,你们订的蛋糕来了。”轻轻地叩响了房门,里面传出的是吵杂的K歌声。
“哈?怎么又有一个蛋糕?”过来开门的是小然的基友,他疑惑地看了看我手中的蛋糕,然后又回过头对正坐在沙发上的小然说道:“你女朋友刚刚不是已经买了蛋糕?这个难道是别人送你的?”
或许是想要小然听得更加清楚,因此这个男孩用力扯大了嗓门,他的声音之大,在我听来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清晰。透过包房人群的空隙,我看到熟悉的小然和一个不熟悉的女孩并肩坐在沙发上,小然的手轻轻地搭在女孩肩膀上,而在他们面前,已经摆好了一个圆圆的蛋糕。蛋糕上,清晰地画着一个代表爱意的桃心。桃心的颜色是小然最喜欢的红色,也是最刺人眼的红色。
“抱歉,我想我是走错了。”压低了帽子和声音,我没再过多地停留在包房门口,急匆匆地穿过走廊冲下楼梯,背后像是有人在叫我,但是我已经无暇理睬,因为我感觉自己现在需要的是尽快回家,回到我的小床上让自己尽快忘掉这场失败的惊喜剧。
手上的蛋糕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书包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瓶香醇的白酒,嘴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灌进了辛辣的味道,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模糊。有了酒精的滋润,我感觉像是回了灼热的夏天,那种坐在水晶神翼上飞快旋转的滋味甚至让我连电话响起时接下接听键的力气都没有。
算了,管它是谁来的电话呢?给自己一个做梦夜晚,电话铃声就当它是助我睡眠的催眠曲吧。我闭上眼睛倒在家里凉冰冰的地板上,伸出手继续搜索着酒瓶,如果没错的话,应该还有一瓶没有喝完,我现在只想让自己更加陶醉于夜色的迷恋。
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声响,没有拿住的酒瓶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晶莹剔透的玻璃温柔地扎进了手掌,不觉得疼,只感觉一阵热热的东西流淌出来。我举起手放在眼前细细打量,两个不深不浅的口子上泛着微微的腥气,两条深红色的血线慢慢爬过白色的手掌,留下两条永不交相的平衡线。
我自嘲地笑了笑,将掌心中的红色随意地在身上抹到干涸,此时抬眼看到的正是穿过窗户射进房间里的一轮明月,都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是我此时思考的是那个过生日的男生正在做些什么。
难怪他最近变得忙碌起来,心事也不愿意再过多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