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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几个院子,这几个仆人来到了一个大的院落之中,只见这院中灯火辉煌,明灯蜡烛照如白昼,似乎这个院子是林府最大的了。
此时,院中已经站了不少的人,数一数有二三十人了,从衣着看,几乎全是此户人家的家丁和护院。几个壮汉穿青挂皂分立两旁。在院子的西边,有十几个女孩儿,也都是低头不语。耿春来仔细打量,似乎都是林府的丫鬟。只见,她们一个个身材婀娜,披红挂绿。即使在夜晚,也都看出相貌秀美,清秀的面庞低垂,双手不安的合于身前。院子中虽然灯光明亮,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几个壮汉摩拳擦掌,家丁们也似乎在准备着什么。那几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这时,一个仆人喊了一声,“老爷到!”
只见屋门大开,几个丫鬟扶着一个年迈的老者走了出来。耿春来仔细一看,这个老头没有六十也差不多了,身体胖大,腆着肥大的肚子,衣着华丽,一身紫色的长衫,斜挂玉佩。从脸上看,一张大脸蛋子上长着三角眼八字眉,两腮的肥肉要是洗脸似乎都能洗下半盆猪油来。虽然一缕银髯飘洒,眼角眉梢却显露凶光,一看便不是心慈良善之人。
耿春来不知道,来者不是旁人,原来正是林府的主人:林老爷。此人姓林名展字思畔,早年间做过进士,后来经营药材生意,不顾病人的死活,靠着坑蒙拐骗卖假药发家,在江南梅镇落了户,家资巨富,是此地的第一大户。可是此人自小便心术不正,尤其贪淫好色,发家之后逼死原配,到现在娶过几十房小妾,一旦人老珠黄便给一笔钱打发走,身边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陪伴。
这时,一个家丁从屋内拿出一把太师椅,让林老爷坐。林老爷痰嗽一声,一屁股坐在上面。另一个仆人递过来茶水,林老爷眼睛都不抬的接了过来,喝了一口茶。
“带上来!”林老爷喝着茶水,吩咐了一声。
只见几个家丁,从角门里连推带搡的拖出几个人来。耿春来一看,是四个年轻的姑娘,但是衣着不整,其中一个肩头的衣服似乎还被撕开了。家丁们一把把四个姑娘推到了院子当中,抬脚照着她们的小腿就是一脚,姑娘们站立不稳,纷纷跪倒。
灯光照耀下,耿春来这才看清她们的脸庞。
离他最近的左首第一个姑娘,一身橘红色小袄,头戴发簪,鹅蛋脸,柳叶眉,双眉紧蹙略带忧伤。尤其那一对眸子,清澈晶莹,如天上繁星,一弯泪水在眼中荡漾,更显清秀淡雅,小巧的嘴唇微翘、两颊泛起羞涩的红晕。皮肤如雪,修长的玉颈在撕开的衣服里若隐若现,纤细的腰肢颤抖着,裙裤微微撩起,露出了女孩儿小葱般的小腿,半遮半掩,在皎洁的月光下晶莹剔透,她就这么跪着,一时让耿春来目瞪口呆。
其他几个姑娘虽然也容貌娇美,但都不及这个女孩儿,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那分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啊。耿春来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如此貌美绝俗的姑娘
四个女孩儿就这么乖乖的跪在院子当中,动也不敢动,林老爷一声不吭的喝着茶,院子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夜风轻轻拂过的刷刷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老爷清了清那如老鸦般的嗓子,用手点指跪着的几个姑娘。“你们也不是第一天来林府了,规矩怎么还不清楚!”林老爷哼了一声,把茶杯盖子盖上,“尤其是你!”说罢,他点了点那身着橘红色的姑娘,“凝萱!你来林家多久了?”
哦!原来她叫凝萱,耿春来默默记下了姑娘的名字。
凝萱跪在地上,抬起头回话,“回老爷,一年有余。”
“一年了!还不知道规矩!”林老爷眼露凶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林家的家规甚严!说,你这罪过,按家法怎么处置你吧!”
姑娘泪光一闪,吓得浑身颤抖着,“请老爷饶了奴婢,奴婢知错了。”
耿春来在树上,凝萱姑娘的燕语莺声听的真切,看那凝萱明眸皓齿,身材娇弱,此时却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心中不禁怒火中烧,同时也为这几个姑娘担心,不知道她们犯了什么错,还要受什么罚。
“王管家……”林老爷把茶杯一放,对着身边一个枯瘦的老头问道,“她们四个瞒着你,偷跑出府,有多少次了。”
那个枯瘦的老者,看来便是林家的管家了,只见他长了一张大驴脸,脸上布满了难看的麻子,一抹狗油胡撇撇着,目无表情的回话道,“三次了。”
林老爷闻听大怒,“好大胆!这林家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么?你们都去干什么了!如实讲来!要是有半句谎话,今日难免皮肉之苦!
凝萱咬了咬微翘的嘴唇,“老爷,琦芸姐姐的父亲病重,奴婢们偷跑出去是为了看望他老人家……”
话还没说完,林老爷勃然大怒,“胡说!你们分明是出去偷男人!还敢强辩!”
耿春来看到这儿,心里明白了八九不离十了:估计这老死鬼妄图霸占这些丫鬟们,只是还没有得手,所以一直限制她们外出,看那凝萱不像在说谎话,唉,一个如此清白的姑娘,却无缘无故被说成偷男人,什么世道啊。
耿春来想的一点没错,琦芸是凝萱的一个好姐妹,也在林府做丫鬟,一日得知老父病重,可是自己又没什么钱,日日以泪洗面。凝萱见姐姐此状不忍,便和几个姐妹偷跑出去,凑钱给琦芸的父亲看病,没想到却被家丁撞见,禀报了林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