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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gl,两到三发完。
天已经黑透了,窗外无月,几点星子隐在云层间,亮得忽明忽暗。新房里小臂粗的红烛静静地燃着,烛光摇曳,偶尔极快地上蹿一下,烧出哔剥的轻响。
华韶裹着酒气踏进新房,一不小心就踩到一颗花生,在一片静谧中,那枚果子碎得极其惨烈,声音大得几乎要吓她一跳。她随即了然——今夜不单是新郎娶妻,更是公主下降,天家尊贵,喜娘不敢照例把这些莲子、花生一类的吉物扔到贵主身上,只好往地下扔。
姜玉娘端坐在喜床上,身子微微一倾又后仰,顶着的喜帕就向前一荡,又扑回到她脸上。她玩得入神,忽然,喜帕遮盖下狭窄的视野中,现出了一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来。
玉娘一把把自己的盖头掀了,烛光下看华韶面如冠玉,五官分明俊逸,醺醺然似有醉色,不禁心下一动,面上微赧。更汹涌而无法自制的,却是由衷的欣然喜幸,她的新郎倌儿,长得竟然这么好看呀!
华韶托着一把去壳去皮,剥得白白净净的花生问玉娘,“殿下饿不饿?”
玉娘于是捡了颗花生吃,捡了一颗又捡一颗,她就着华韶的手,把一捧花生吃完了,然后摇头道,“不饿。”
华韶闷闷地笑了一声,温声道,“臣叫她们给殿下端碗面来,臣去沐浴更衣,省得通身酒气,冲撞了殿下。”
玉娘反手扣上了她手腕,华韶半边身子一僵,蜷起的小指极不明晰地颤了一颤。玉娘道,“我不饿了,你我夫妻一体,你要沐浴,我陪你去。”
说着就起身拽着华韶要往浴房走。华韶哪里敢同她一起洗澡?当即惊得魂魄出窍,忙挣道,“怎敢劳动殿下,臣自己去就是了。”
玉娘给她一挣挣开,有些不快,又十分莫名,蹙眉奇道,“我说我要沐浴,劳动甚么?要么我把刚刚赶出去的人,全都叫回来服侍我们。”
一个公主还有可能蒙混过去,婆子丫鬟都叫进来,今晚岂还有她的活路?华韶连忙拦人,肃声解释道,“殿下,不必如此,实是臣一向一个人,不太习惯与人共浴。”
玉娘乐道,“那又怎么,我们都成亲了,从今往后,你重新习惯一下就是。”
此地要不是华韶,任他哪个正常男子,新婚之夜妻子如此颐指气使,哪怕明知公主之尊,怕都不免暗暗恼恨,但华韶本身心虚,只觉得窘迫,半晌才道,“殿下不嫌,臣不沐浴了,早些歇息,也是一样的。”
玉娘几乎立时就要恼,一忽儿洗一忽儿不洗,这不是耍她么?好在她及时记起了奶嬷嬷被她赶走前的殷殷嘱托,‘恭顺为要,恭顺为要’,‘忍一时海阔天空’,又有甚么‘出嫁从夫’,‘德容言功’一类的鬼话。未出阁前,玉娘在公主里行三,但前头两个姊姊都是庶出,正经算起来,她可称得上是元嫡长女,公主里头一份的尊贵。在宫里荣宠之极,事事顺意,此时突然叫她温良恭俭让,她竟觉得十分新鲜有趣,脾气也暂不发了,反倒向前两步,柔声道:
“郎君不乐意洗,那我服侍你更衣。”
华韶女扮男装十余年,从未有一刻像今晚这般惊险,眼见着玉娘一手就要触及她胸口,这等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生急智,夺步向前,一擒一搡,玉娘就被她带着半跌半坐到榻上,倒在她臂弯里。华韶抬手取了她一边耳坠,笑道:
“殿下金尊玉贵,哪里是服侍人的,还是让臣来服侍殿下罢。”
一来二去,华韶已认准了玉娘新妇初嫁,虽然娇骄任性,但天真纯良,大约并不通晓人事,哄着她并排睡一夜,并非没有可能——时至今日,也只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了。
华韶这般举措,玉娘也不曾想到,她暗道,嬷嬷之前说得那样豺狼虎豹的,仿佛世间男子皆是自高自大,举止粗鲁的恶人,不想她的驸马这样体贴入微,只不知是嬷嬷故意唬她,还是华韶不似寻常男子,她竟得了这世上独一份的好运呢?
华韶取了玉娘一只耳坠,再要抬手,去取另外一只时,胳膊不免横过玉娘胸前。玉娘索性直接向后一靠,枕上她的胸口。华韶缠着裹胸,胸口不似一般人那样柔软,玉娘只当是喜服厚重,又蹭了一蹭,把人整得前襟散乱才罢休。华韶科举搜身都经过了,心知紧张无用时,一向脸不红心不跳,她取了玉娘耳坠,又稳着身子去解她的腰带,替她除去厚重的大衫。
腰带松了,华韶顺势去拉前襟,谁知玉娘突然发难,一下子打掉了她的右手,回身向她胸口探去:
“好轻薄,你说要替我宽衣,又往哪里乱摸?不成,我们扯个平,你得让我摸回来才是。”
这实在冤枉,天下再不可能有比华韶更不轻薄的‘男子’了。其实玉娘只是觉得好玩,不是华韶不小心扫过她胸口,也会是华韶不小心触到她别的地方,她一定要借机发作出来才肯罢休。
吾命休矣!
挨得这样近,华韶如何反应得及。这一触可不同先前一靠,指尖何等灵敏,玉娘一下子便分辨出了,华韶胸口分明缠着层层布条。
一室静寂。
“殿下,臣……”
“闭嘴,”娇容尽散,羞赧褪妆,玉娘就算一时猜不到点儿上,但也清楚,新婚丈夫对她定然有所隐瞒。玉娘重又坐正,信手一指,新妇的腼腆之下,钗环锦缎、奴仆婢从积年堆出的凛然傲岸隐现峥嵘,“解下来。”
华韶拢了拢前襟,下床后退两步,而后,解冠下拜,跪地稽首:
“殿下,臣万死。”
玉娘冷下脸道,“华韶,本宫让你解下来。”
“殿下聪敏若斯,难得这会儿还猜不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