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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窗户后的女孩陪着我很多年,每每夜晚回家写作业便会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对面,那个与我一起一样在写作业的女孩。记忆中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挨揍一次,而挨揍的时间段恰好又是考试的前后。久而久之,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是不是只要我考不好,便会挨揍了。
有一次数学测验,自己记得那堂课的知识点自己一点都没有学会,但是因为是独立的知识点,也就没有防在心上。结果,有一天下午的数学测验却正好考察的是那个单元的知识点,自己匆匆答题,没有半点的思路。成绩出来后,只有60分,数学老师也觉得非常奇怪,放学后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询问了好一会的原因,自己吞吞吐吐说没有学会,老师见问不出什么,便让我先回去了。
但是事情是瞒不住的,等到需要家长签字的时候,父母自然会知道这件事情。原本自己心中已经是万分期待着能够真的像女孩那样挨一顿驳面子的揍,但是真的站到母亲桌边请她签字的时候却已经因为害怕而痛哭流涕,连话都说不太完整了。母亲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是看我这样也不好再多加责备我,仅仅是说了我两句便不再继续了,晚上睡觉前还来到我床边安慰了好一会。
我真是太没用了,不敢又为什么要想呢?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脑海里短暂停留过一段时间便被现实的生活打乱了。祖父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便住进了医院,而当时的年纪太小了,完全不知道祖父的病。只是记得他总是躺在床上睡着,鼻子里通着长长的管子,我去床边看他的时候也不会理我,依旧自顾自地在床上睡着。
印象里自那时起,父亲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的很晚,有时也会和妈妈一起出去,俩人的状态根本没有心思管我。而失去了久违的压迫感,想通过考不好来挨一顿揍的想法也随之消散了。后来有一天,祖父家里来了很多人,有我认识的姑姑、伯父、叔叔,外祖父他们,也有一些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不大的房子里,因为挤满了人而拥挤,平时用来吃饭的餐桌上摆着祖父的黑白色照片,爸爸按着我跪到了桌前的蒲团上,对着祖父的照片磕头。我懵懵懂懂的照做了,然后便问起了父亲:祖父去哪里了?
爸爸没有回答我,只是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祖父了。
往后的日子平淡,自己的数学也在老师教了方程之后突然好了起来,妈妈记忆里自己数学成绩不好的客观印象也随着这一改变而消失了。那位叔叔和爸爸说,自己要搬家去外地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就我自己而言,那时的我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自己不用再背那好长好长的唐诗了,也不用担心被抽查背诵了。
那天爸爸和叔叔聊了很久,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但是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只记得教育啊,出国啊什么的,后面爸爸思考了良久,一直是叔叔在讲话。叔叔没过多久便离开了这座城市,随着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位小姐姐。
小学毕业那年,母亲告诉我家里要搬家了,我当时就着急了,皱着眉头不解的问妈妈为什么要搬家。妈妈还在用可以换个大的漂亮的房子呢,可是她哪里知道,我的心思不在她说的大房子,而是如果搬走了就再也不能去祖父家里了,都已经好久都没有去过了。
妈妈听了我的话在原地愣了愣,弯下身子来摸了摸我的脑袋。
后面的生活我记得自己搬离了那里,远离了城北的老城区,来到了城南的地方。家里置换了一间房子,我的同学家里经过这次之后都搬进了大房子里。但是父母却置换了一间和原来差不多的房子里,似乎还要更小一点。有时去同学家玩也会发现,他们家的房子大概有我家的两个那么大。与此同时,我房间的外面再也没有那位和我一起写作业的小女孩了,只有车流不息的大马路。由于楼层很高,每每从窗户向下望去,都会感到一阵心慌和眩晕,渐渐地我也不喜欢从窗户外面向下望了。
也许是爸爸听了那位叔叔的谈话,我发现后来父母对于我的教育显得格外的上心了。城南这里比城北要更发达一些,不过后来我知道了,另一半的房子,被父母花在了我的教育上。自初中开始,父母便将我送进了私立的双语学校,而我的大部分同学去了公立中学读书,与他们的人生轨迹,也就此不同了。
私立中学的学费很高,但是可以不用参加全市的统一中考便可以在本校从初一读到高三,节省下来的准备中考的时间也让我比别人有了更多的机会学习些他们这辈子都难以学到的内容。学校里的校服不像是周围公立学校里臃肿的校服,是那种非常漂亮的国外学院风的制服。当然,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公立学校的校服比这件制服便宜了几百块钱。
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其实这所学校里大部分的同学是不愿意参加高考的,而是等到毕业之后都一起去国外留学,开启第二段人生了。我和父母亲有些后知后觉,而且自己与他们并不在一个生活层次,学习生活中也并无多少交际,自是无人同我讲这些事情。在父母和我的价值取向中,唯有努力才可能成就的出他们父母那样的成绩,虽然在班级中我的成绩一直在前列,但是仍然没有同学愿意与我一起共处,在他们的眼中,我无非是一只躲在一角的丑小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