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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书律影
serene penitence
分裂患者
平凡与挣扎的故事
每条路上都是千军万马而独自前行，故事没有太多风光，曾心凉依旧血热，曾沮丧依旧自励。
01
秋意浓。
街道上吹的已不是暖风。
墙外霓虹彻夜，热闹非凡。
一晃又是最后一节晚自习，我看着远远没完的作业，心中不禁一凉，我内心很拒绝但还是不得已收拾东西往办公室走。
“黎池，你东西掉了。”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同桌向熙的声音，我回头看了看，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滚了出去。
直到向熙将它捡了起来我才意识到那是什么，一把抢过。向熙愣愣地看着我，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间有点尴尬:“不好意思。”
“没什么……黎池，那个是你的药吗？”
“嗯。”
“你生病了？”向熙皱了皱眉。
“没，只是安神用的。”我不愿她知道，便随口回答。
“黎池你又去办公室吗。”
“嗯。”
“可是……我刚才看见周老师匆匆忙忙地走了，听说这几天周老师他爸生病住院了，周老师每天都赶着去照顾他。”
“哦，我知道了。”我一边应着，一边又鬼使神差地继续往办公室走。
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我还是推开了门确认一下，果然，办公室空空的。
我也不知道心里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失望多一点，这样空的办公室有点压抑，陌生又熟悉。我赶忙关了门，回了教室，继续赶我的作业。
放学时勉强做完了作业，却是来不及做周述怀给我布置的任务了，还好他不在，兴许明天能周旋一下，毕竟他也没告诉我他提前走了，想着想着我又有点闷气。
一个人的时候我走得比较快，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我警觉地回头，方见周述怀还有点微微喘气，带着抱歉的神情，说:“走得有点匆忙，忘了告诉你我最后一节课不在。”
“哦。”我听了后反而更加莫名地闷气，转身就走。
“生气了？”周述怀皱了皱眉，“不至于吧。嘿，要不我给你点补偿吧，想要什么？”
“好啊，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有这种好事不要白不要。
我们继续缓慢地朝前走着。
“今天的任务，我虽然不在，你应该还是完成了吧，明早上给我瞧瞧。”
我有点心虚，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你不会没做完吧。”周述怀的脸色突然变了。
我到底还是有点害怕他严肃起来，谎言脱口而出。
“做了当然做了。”
“其实你没做我也不会追究，错先在我。可以嘛，黎池，没辜负我对你的期待。那明天交给我检查一下。”周述怀又笑了笑。
我一时有点懊恼自己说出来的话，又总觉得周述怀的笑容里暗藏深意，只好哑巴吃黄连，咽下去。
当我第二天把任务，也就是五篇英语阅读和一套数学选填，交到他手上时，我的眼睛几乎困得睁不开了。
而周述怀是何等细心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状态不对，又继续检查了答案，悠悠地说:“昨晚休息得不好吗？黎池，你做阅读的时候真的看了文章吗？还有，数学填空最后一个为什么没写？”
“我，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这个难度在你控制范围内。现在，五分钟，做不出来二十板子。”周述怀的语气冷得像一块冰。我被惊得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计时开始。”
我只能迅速地开始看题，的确，很常规的题目，不到三分钟就做出来了。
周述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解释？”
我承认，我怂了，在这种气压下我再也无法撒谎了。
“昨天作业有点多没来得及做任务，回寝室后熬夜赶的……然后……”
没有意想之中的暴怒，周述怀似乎将一切都预料到了一样。
“你现在倒是诚实了，我有没有说过任务和作业，任务优先，我一个不在你就钻空子，还有，谁给你胆子又是撒谎又是熬夜？”
我有点尴尬，低着头不说话。
“去把门锁上。”
我猛地抬头看着他，周述怀却已经抽出了一把戒尺，摆着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别啊周老师……”
没人是楼主只能卡住的意思吗
“不锁也行，直接过来吧。”
咔嚓，锁门。
天知道我多委屈，任务不完成，周述怀不会放过我，可是作业不做完，其他科目老师也会找我麻烦。一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又没本事摔门走掉，我就站在距周述怀三步以外的地方不动了。
周述怀握着戒尺缓慢地拍着手，饶有兴趣道:“你觉得你没错？”
我咽了一口水，正色道:“周老师，我觉得你的方法有问题。”
“我问的是，你觉得你没错？”
我……好一个大坑啊！
“那是你的预谋。”
“你当时怎么没看出来。”
“我……我以为自己可以完成。”
“你是还抱有侥幸心理吗？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完成？”周述怀认真地盯着我，“黎池，骗骗老师尚是小事，谁没干过呢，可是，自欺欺人，一定会害了自己。你看似又学习到了很晚，看似做了比别人更多的事，看似付出了很多，可你的所得不见比别人多，这是为什么。”
我无语，仿佛字字透彻。
“因为你做的事都停留在了表面，浮躁且不自信。”
是，没错。
“你放心，这些毛病我会一点点帮你改掉。” 周述怀忽地扬起嘴角，如此耸然的一句话，我竟觉得语气透露着温柔。
你帮我啊，我可以拒绝吗……我正诽腹着，周述怀忽站起身，走过来道:“那么，今天的事咱们先处理了来。”
道理我都懂，但是可以不解决吗。
“伸手。”
自知没有退路，我很自觉地伸出左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任务敷衍，熬夜，撒谎，你说多少合适，我怕废了你左手。”周述怀无辜地挤了挤眉毛。
戒尺刚搭在手上，我整个左半边身子就软了。我不敢回答，周述怀也没说什么，扬手便是一下，猝不及防地疼痛在手心炸开，散都没处散，又麻又胀。
“伸直。”周述怀点了点我弯曲的手指。
“啪。”刚伸直，又是更加凛冽的一下，我疼得下意识咬了嘴唇。
“松口。”周述怀轻声道。
周述怀又把我的手摊在他的手心上，捋直了，猛然握住我的手指，将手心往外翻，我意识到不对劲想要挣扎，他的力气之大握住我手指紧得发疼。
“啪啪啪啪啪。”五下一气呵成，砸得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手心突突地疼。我想往外缩，却动弹不得。
“动？”
我怕他重来，只好放弃挣扎，痛楚越来越清晰。
“啪啪啪啪啪。”又是五下，只感觉他的手劲一松，我立刻收回手揣在怀里，疼得蹲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不服？”
周述怀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更委屈了，咬牙不出声，看也不看他一眼。
“那好，刚才罚的任务敷衍，还有两项，站起来。”
我猛然抬头，震惊地看着他，按周述怀的规矩，真要罚撒谎，我的手必废。我不敢相信，他却无动于衷。一时委屈都化作了愤怒，我腾地站起来，大义凛然把左手交出去。
“你觉得你手还能挨？”周述怀一笑。
我愣了愣，想到周述怀打过我的几次，一般是手，偶尔还有身后。
“不行……我是说，不能换。”
周述怀不动，我的手就这样堪堪抬在空中，酸软得不行，就在我想放弃时，周述怀忽得把戒尺丢到了沙发上。
他看着我不解的表情，仿佛再也憋不住了，噗嗤笑出声，道:“剩下两项，不罚。”
耍我？
我皱眉表达了不爽，又终于缓了一口气。
“你这表情，没挨够？”周述怀戏谑道。
“你够了啊。”我知道周述怀放过我了，就肆无忌惮起来。
周述怀严肃道:“不罚是因为我故意套路你，这次是警告，没有下次。”
“知道了。”
周述怀转身拿了瓶伤药，把我拽到沙发上坐着:“好了，给我看看吧。”
只十几下，手心已高高肿起，红红的一大片，周述怀细心地处理着，皱眉道:“其实我原本没打算打你，你还记得吗，我昨晚说的满足你一个要求。”
原来套路在这里！我一时懊恼怎么忘了这一茬，白挨了一顿，嘴上却说着:“男子汉大丈夫，区区十几下……啊！老师你谋杀！”
周述怀故意用力按了按肿得最高那条棱子，坏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抹个药还叫？”
我冷哼一声，故作玄虚道:“没事，那个要求我留着将来干大事。”
02
我叫黎池，普通高三学生。
周述怀已经当了我两年多的班主任，前面两年他与我并无特别，他只是我偶尔与同学吐槽的班主任，我也只是他几十个学生里不甚特别的一个。像我一般，成绩不错，不怎么惹事，也不喜欢没事就缠着老师的学生，他得省了不少心。
我虽然不算耀眼，排名却也一直在前列，本可如此平静地走下去，自然顺畅。
但没有人会喜欢平庸，我的野心却也不止步于此。
可望与不可得之间的差距，是填满羡慕的鸿沟，是诱人而入的深渊。
我掉下深渊的时候已经无法自知，无法自救，那时每个深夜都令人绝望着，每个深夜都是精神的九死一生。直到我最后收到了那一纸判书——
轻度抑郁症。
还好只是轻度了。
那是我脑海中第一个想法。
我不知道抑郁症多可怕，因为我白日里心情都很不错，学习热情不减，聚会频繁不受影响，而那天怎么就出事了呢。
“黎池？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见周述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慌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低头道:“周老师，我，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出来透透气，”
周述怀紧蹙眉头:“你哭了？”
“没有没有，打哈欠……”堂堂男子汉，课上到一半跑出来哭一场算怎么回事，我强行解释着。
“到我办公室来休息会吧。”
“不用了，我待会可以回教室了。”我连忙摆手。
“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回去也听不了什么，正好也是最后一节课，过来我们聊聊。”不等我再回复，周述怀就朝办公室走去。
“需要纸巾吗，你，这个哈欠也是有点猛。”周述怀笑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