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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县令,得了皮氏三千两雪花白银,自然一心只要取苏三的口供结案。次日绝早升堂,便提审玉姐。只听得堂上一声响堂木响,县官喝道:“苏三!今日若再不招,官法难铙!”哪里容她分辩,登时喊了一声:“把这小娼妇扯下去,先打四十大板!”便有恶狠狠差人来架着她拖下阶去,玉姐极口呼冤,再无人理会,都忙着七手八脚摆布这个人见人迷的小美人儿,不一会儿就把她牢牢按定在冷冰冰的石砌过道上了。
玉姐伏在石板上,下身系的一条白纱裙被解了下来,只觉臀上有硬物抵触,扭头一看,原来差人已将两条头宽足足有三指的毛竹板比在她臀上作势要打,玉姐向日在院中也没少捱鸨母笞打,只是院中打姐儿们多是用细藤条和篾片,只要打得痛,却不想伤了姐儿们的细皮嫩肉,哪里捱过这样吓人的大板子!慌得玉姐昂着粉颈朝堂上叫道:“青天大老爷铙刑!容小女子细禀冤情呀!”县令浑然不睬,却又一拍惊堂木,喝道:“这种无耻的娼妇,是不消替她留着裤子遮羞的。何况她一张骚腚在窑子里定是吃惯了打的,今日必要去尽了她的裤子,着实的打,方能教她知道厉害!”这些差人哪个不想看看玉姐的香臀雪肤,既得此令,便忙不迭地动手去扯玉姐的紫绫裤子,又把贴身的水红小衣也掳了下来,一并拉到膝下,玉姐的一张屁股和两条大腿竟是一丝不挂了。玉姐虽说是出身勾栏,何尝当着众人出过这般丑。曲身慌慌地要用手去夺小衣,被差役捉手的捉手,捉脚的捉脚,扯头发的扯头发,把身子拉得直溜溜的,杨柳细腰上拦了一条大棍,一人按她一只手在地上,板子就呼呼地落到她精赤的臀上,打得劈拍山响。先把玉姐的两爿光屁股打出一道道红棱,只打了十几板便满臀紫晕,便又一板板打她两条羊脂白玉般的大腿。衙役们得了银子,一心加意要折磨玉姐,把新毛竹板在尿桶里浸了一夜,更兼是着肉狠打,教玉姐如何熬得过?可怜她心中又羞臊,又冤屈,再加上一板板打的剜肉般奇痛,实在苦不堪言!痛极而号,却又噎住了气,憋得满头是汗,只把身子如活鱼般乱扭,臀腿上的细皮嫩肉突突乱跳,索索乱抖。打到二十板,两条腿也打得连片赤紫了,便又打她的屁股,已经打紫的皮肉再捱了板子,便渐渐渗出涔涔的鲜血。玉姐到此地步,哪里还顾得羞臊,只是乱颠着血肉模糊的光屁股,直着嗓子号个死去活来。一连四十板打下来。屁股和大腿后面竟不剩一点好肉。
打过了这顿板子,差役草草替玉姐提上了小衣、裤子,把好拖上堂来。可怜玉姐两腿打得些须动弹不得,团着身子匍伏在案前。兀自痛得簌簌抖,一头乌黑的秀发,因为衙役的揪扯和捱板子时的挣扎,已经蓬乱披散,蜿蜒在大堂的青砖地上,随着玉姐的喘息和呻吟而波动起伏。可怜玉姐喘了一阵缓过气来,才呜呜痛哭不止。
县令见她并不分辩,只道她打怕了,就喝道:“你知道官刑厉害了罢?还不快招,免得再受刑罚。”玉姐见问,连连叩头,哭道:“小女子泼天冤枉!面是大娘子下的,端来叫我吃,我未吃,教大官人吃了便死了。其中原由,不问大娘子,却只将奴一人一味拷打,叫奴如何说得清呀!”县令大怒道:“小贱人好刁的嘴!见在你房中搜出一包砒霜,分明是你趁大娘子下面叫你吃,故意不吃,下了毒毒死大官人,好嫁祸给大娘子!还敢抵赖,看大刑侍侯。”玉姐分诉道:“沈大官人买我时,鸨母骗奴上庙烧香,半路上抡了便迳来洪洞县,想奴空身到此,又不曾上过街,说奴下毒,这毒从哪里来?可不是屈死了奴苏三?”说了又哭,又痛得哎哎惨呻不止。
县令见她吃了打,依然口齿利落,辩得一丝不乱,恨她恨得牙痒痒的。一心只要早早结了这案,就连连拍着惊堂木,说:“你休再狡辩,此案不但在你屋里搜到了物证,还有人证,本官还怕你不招不成?叫他家丫环来对质,看你还敢抵赖不?”立传皮氏屋里的秋兰上堂,秋兰是皮氏从娘家带来的丫环,自然是皮氏要她怎样作证,就怎样作证,上堂来跪在玉姐身旁,便向玉姐说道:“小姨娘,你看你裤儿上一屁股的血,吓煞小奴家了!何苦吃这种苦头哩。那天我在你窗缝里看来,见你在面里下了东西,自已不吃,又捧到大官人屋里去的。不是你下药毒死了大官人,还有谁?小姨娘你早早招了的好,你自已少吃些官法,小奴家也不用陪着你在牢里受许多腌H气了。”玉姐见秋兰上堂来作证,已明白是皮氏做了扣陷害自已,心中气苦万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县官见玉姐哑了口,连连拍着惊堂木,道是:“人证物证俱在,小刁妇还敢不招么?”
玉姐却不知皮氏为什么要杀了沈洪来害她,只问秋兰道:“秋兰妹妹,我苏三与你今世无冤,来生无仇,你这样平白诬我一个谋杀亲夫的十恶不赦的罪名,就不怕下拔舌地狱么?”那个丫头不敢再看她,嘴里咕哝道:“小姨娘,你自已做的事,我亲眼见的,赖不去的!”县令见玉姐依然不肯招承,大怒道:“你这等刁货,想是在勾栏里打成的贱皮贼骨头,还要讨打。来啊,把这个小娼妇绷上架子,打她三百皮鞭!看她还敢犟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