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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红叶
不过午后,延平王被杖责的事便传得宫中皆知,玉衣亦是隐隐绰绰的听说了,心下焦急,向人问询,只是
弘文馆的宫人皆道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玉衣无法,只是熬到下值,匆匆回到内宫向琉璃打听。内宫的消息却
是比弘文馆灵通许多,宫人们又镇日无聊,延平王的事情已是被添油加醋传得打了好几个来回。此刻琉璃见玉
衣问询,便绘声绘色对她讲起,延平王如何宠爱他的妾侍,如何买了那玉簪,如何被人讨上府去,此事如何被
皇上得知,皇上如何发怒,延平王如何不肯认错,皇上如何下令罚俸杖责,延平王如何被打得三魂不全七魄缥
缈云云。玉衣见她说得有头有尾,活灵活现,便如亲见了一般,脸上只是敷衍笑道:“原来是这样。”待得琉
璃出去,玉衣忙从箱中取出那只木匣,打开在灯下来看,心中隐隐只觉不安,忙又合起盖子,只是将那匣子藏
在箱子的最底下。
延平王倒是借着这次的事由,名正言顺在府中歇了十几日。再进宫时,只闻众宫人只是在自己身后窃窃私
语,心中甚是郁闷,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对着皇帝抱怨,皇帝也只是白口安慰他几句罢了。
延平王再去见玉衣,玉衣却是红了眼圈,问前问后。延平王见她如此,心下只觉得欢喜得按捺不住,只是连
声道:“你不必担心,其实没有什么事,那都是做出来骗他们的。”玉衣隔了半晌,从身后摸出那只匣子道:
“祜哥哥,其实你是为了这个吧。”延平王脸上一红,笑道:“从前成日里只是教训你不懂事,这次却教你看
了笑话。”玉衣低声道:“祜哥哥,我不能要这个。”延平王奇道:“怎么了?”玉衣道:“这个太贵重,我
不能要。”延平王叹了口气道:“傻丫头,这又算什么东西?”又道:“你不必放在心上,其实皇兄这次打我
不是为了这个事,这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是你收好了它,也先别叫别人看见。”玉衣奇道:“为什么?”
延平王道:“等到将来,终有给太傅报仇的那日,你再戴给我看好不好?”玉衣望着他的眼睛,却只觉诚挚非
常,终于点头答应道:“好。”
转眼便金风乍起,黄花满地,却已是时近重阳。这日午后一辆青毡小车却是无声无息停在了吏部
员外郎赵一鸣府的后门。赵一鸣亦是一早就守在门口。见得车帘掀起,忙上前低声道:“王爷。”延平王下得
车来,看了赵一鸣一眼,道:“不要声张。”却毕恭毕敬打起了帘子,车上下来一人,着一身羽衣[袍,只是
寻常仕子打扮。赵一鸣抬眼一看,只是惊得张口结舌,半晌才叫道:“陛下。”便要行礼。皇帝下得车来,抬
手道:“不必了,进去吧。”说罢抬脚进了后门,延平王也跟了过去。赵一鸣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跟
了上去。
皇帝笑道:“赵大人这个花园不错嘛,秋光饱览啊。”赵一鸣心下只是又惊又喜,忙道:“皇上谬赞,臣不
敢当。”皇帝笑道:“爱卿不必拘束,朕不过说想在京中转转,是延平王说你家景致不错,拉了朕过来的。”
延平王笑道:“是啊。”赵一鸣心下思忖,隐隐已知皇帝来意,只觉心中狂喜,登时两太阳都突突直跳。只听
皇帝又微笑道:“爱卿是永宽二十年的榜眼,朕没记错吧?朕在东宫时便看过爱卿当年经义,是叫《里仁为
美》吧,文采斐然,胸中有大沟壑呀。”赵一鸣再是按捺不住,忙跪下道:“陛下如此厚爱,臣惶恐之极。”
皇帝笑道:“诶,起来说话。”又指庭中一株枫树道:“听得爱卿善诗,不如以这红叶为题作一首给朕听听如
何?”赵一鸣心中思量片刻,道:“臣献丑了。”吟道:“点染层林尽朱砂,,摇落霜叶向谁家。昨宵才叹三
春去,今朝重见二月花。红颜不求秋娘妒,青衣何须骚人夸。只为天地少颜色,故抛热血到天涯。”皇帝闻
言,心下暗暗冷笑,赞道:“爱卿果真有七步之才。”君臣二人皆心下雪亮,皇帝又漫不经心的问了些闲话,
不过是高堂儿女一类,便起身回宫,赵一鸣依旧送到后门。
皇帝同延平王回到上书房,笑道:“朕看了他几个月,是个聪明人。”延平王笑答:“那酸溜溜的话亏他说
的出口。”皇帝道:“他心中明白朕的意思就行了。”又屏退众人,对延平王道,你去如此如此。
延平王心中会意,向皇帝一笑。
十六 暗涌
过不多时,朝中便传吏部尚书和吏部员外郎二人,素日本只是心中不和,彼此还留着三分面子。这次却不
知为的何事,竟到了冰炭同炉,水火不容的地步,居然公然在吏部大堂上扭打起来,员外郎更是声称再不愿与
吏部尚书同朝为官。皇帝只是下旨申斥赵一鸣,说他有失官箴,但究竟孰是孰非,众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次日递上来的奏折,便有右相提议将赵一鸣改调兵部的事宜。皇帝心下只是冷笑,提笔只回复说赵一鸣久居吏
部,于兵部事务毫无相干,驳了回去。
丢下奏折,笑对延平王道:“这个赵一鸣还真有些本事,居然就说动了沈宗文给他出这个头。”延平王笑
道:“轻车宝马,衣紫服朱,换作臣弟也是一样要挖空了心思的。沈宗文这老狐狸两个都不想舍掉,自然就只
有先换下赵一鸣了,他若能去兵部,沈宗文心里应该也是乐意得很的。”皇帝冷笑了一声,道:“他自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