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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婵溪覆盖到膝盖的黑裙忽然逆风而舞,在空中柔软翻飞,衣衫便贴得更紧,将臀背的灵秀曲线勾勒得更加稚美。
天地陡然昏沉,处处秋风,唯她一人明艳。
萧忘望着那个夺去所有光彩的少女,目光骤然狠辣,他心中虽然有惊慌,有不安,但是胸膛中燃起的怒意和战意盖过了一切,他握紧了拳头,向前踏了一步,凤凰石硬生生踏出裂纹,而他骨子里隐约炸起滚滚雷声。
他忽然为方才的不战而怯感到耻辱。
他望着季婵溪,本就有些秀骨的少年眉目间陡然有狰狞之色。盛怒之下忽然长笑。
「七境败八境,好大的口气。你真是太看轻萧忘这两个字的分量了!想让我萧忘低眉顺眼,得看看你到底有几两本事。」他终究已经迈入八境,一身修为何其磅礴雄厚,所以即使季婵溪带来了这么多的震撼,他依旧有信心获胜。
天地响惊雷!
萧忘的拳头上忽然绽放起丝丝缕缕的紫电青光,一道道青色的雷电自他足底升腾而起,耀目蜿蜒,照得须发皆碧。他提拳,吸气,蓄势,满身青雷炸开,骤然撕裂秋风!
那忽然亮起的漫天青光下,黑裙少女忽然显得很是渺小。仿佛浪头之下瞬间便会被倾覆的小舟。
萧忘向前连踏三步,青紫色的电光纠缠更猛,犹若龙蛇缠绕!
玄门青紫气!
一出手,萧忘便用了最强招。因为他相信,季婵溪堪堪得到境界,决然没有战斗经验,他不给她适应的时间,直接轰出最强一拳,誓要将她一拳击败!
所有的电光都瞄准了季婵溪所在的方位,那一拳骤然奔走而出,萧忘神色肃然,所过之处坚硬的凤凰石硬生生被犁出了一道很深的沟壑。而萧忘跃起的一瞬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漫天的紫电里,他仿佛成了每一道电光,再也难以分辨。
那是一道浩浩荡荡的天劫,而他便是天劫的所有。
他相信这一击季婵溪除了硬生生接下别无他法!
铺天盖地的紫电青霜降下,一瞬间吞没了少女黑色的裙摆。
…………
墨梅阁的讲棋还在继续,李墨执黑先行。
国手棋师正在将棋局娓娓道来:「此处李墨当真为好手,这一子即兼顾了右上角的征子变化,也加强了这个角的厚实,这片棋变得极厚,同时棋形也很是美观。不亏是名门出生。」
「嗯。」一位大学者附和道:「反观白棋此处被黑棋挂角,居然敢置之不理,如今被双飞燕,白棋极为难受,角部形式堪忧啊。」
「哼,堪忧?我看就是崩盘。此子是自寻死路。被挂了角居然不守,执意要去点三三,就为了那一点点实地,真是目光短浅。岂不闻高者在腹?」
「此人行棋真是有悖棋理,此处黑棋已然如此厚实,居然还敢贸然投子,死活暂且不论,稍后一番行棋下来,只怕会让黑棋棋形更厚!真是不可理喻。」
「墨梅阁如此圣地,竟敢被如此糟蹋,真是有辱棋道,有辱斯文!」满口抱怨之下,一脸哀其不争的国手讲师继续根据传来的棋谱摆棋。国手看着棋谱,口中啧啧,一脸无奈。若不是皇子有令在先,他真想摔棋盘走人!
「黑棋小尖。连消带打,不仅做活自己还为腹地之争奠下基础。」
「白棋二路低挂。无理手!」
「黑棋小飞,强势出头,点透了白棋仅有的厚势。」
「白棋打入,黑棋如此厚势也敢打入?这分明是在送子吧。」
「黑棋飞压。好手。」
「黑棋长,真是锋芒毕露。」
「黑棋断。棋从断中生,此处变化真是耐人寻味啊。」
「黑棋大势已定,白棋从头到尾无一手妙手好手,犹如稚童行棋,必败无疑。」
「黑棋跳。整个棋形犹然连成一体。」
「黑棋之势已然不可阻挡,白棋修修补补如何能挡住黑棋猛烈攻势?」
「接下来的中腹最后的争夺定然犹然精彩,不知道黑棋能不能直接把白棋这大龙屠了,赢得更潇洒一些。」
「黑棋……」国手接过下一张棋谱,手忽然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黑棋……」
「黑棋怎么了呀?是不是又下出了什么叹为观止的妙手,直接断了白棋的生路?究竟是如此神仙的一手让国手大人都如此惊叹。」国手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众人,许久才缓过神来。甚至他说话都了有些结巴。
「黑……黑棋……黑棋投子认输?」…………
天地大放青紫气。若非四位长老镇守四角设下禁制,在场的普通观众轻则心神摇曳,血气虚浮,重则会重伤吐血坏了根本。
萧忘毫无怜惜之意,八境高手的巅峰一击又是何其凌厉霸道!
场间再也看不到季婵溪的身影。连季易天也面露惊慌之色,修行的路走得越高就越知道每一境中的差距,虽然季婵溪瞒了所有人十几年,但是她真能扛下这一击?
浩渺之中,萧忘却能看到她的眼睛。那样的平静冰冷,像是隆冬飘雪的湖心。
那不像是季婵溪的眼睛,那是一个蛰伏了千万年的魔鬼,破茧成蝶般睁开了眼。
紫电青霜之间亮起了一道光,那是一道明月的清辉,如水波荡漾,清清浅浅,一轮残月自季婵溪身后亮起一下子裹住了她黑裙的身影,残月陡然消失,她也消失在了原地。
砰然一声巨响。烟尘喧嚣而起。
那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落空了,于此同时,萧忘发现自己的皮肤上竟然有斑驳的痕迹,像是落下的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