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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之地铺陈得极其厉害。锣鼓绵延百里,张灯结彩,连整座城池都沸腾起来,庆祝着夏家大公子的娶妻。
林玄言等人来到场间之时,夹道两边尽是人海。
裴语涵看着那些大红色的装饰,没由来得有些伤悲。
新婚的妻子自然是由八抬大轿抬着,在场的众人早已听说过那新人是何等的美艳动人,所以对于她的容貌自是极为期盼。
裴语涵道:「听说那夏家的大公子是个胖子。那江妙萱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林玄言道:「自然是情非得已。」裴语涵点点头,念及种种,深以为然。
陆嘉静却道:「这世上哪来什么真正的情非得已。不过是私欲作怪。」忽然间,人群如油滴入水中,瞬间爆沸起来。原来是两队新人到了。
夏知酒将江妙萱从大轿上迎了下来,姑娘披着火红的盖头,看不见容貌,而仅仅是那修长身段和红盖头间露出的一点美靥,便可知其人是多么美艳,这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艳福啊。
一位年幼的出轿小娘将新娘迎出轿子,新娘出轿之后,跨过了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走上红毯,新郎在一侧相迎。
整个婚礼的过程热闹而繁琐,林玄言没有专心去看,而是在想一些其他事情,裴语涵却看得目不转睛,丝毫没有觉得厌烦。
终于等到拜堂了,等到三拜之后,便是千里姻缘一线牵,金风玉露一相逢。
堂上坐着两方的长辈。一人穿金戴银,已是老态龙钟奄奄一息,一人一身道衣,中年人模样,看上去精气十足。
那个老态龙钟的自然是夏知酒的父亲,昨日夏知酒听闻家父的病情再次加重便慌慌张张地回家了,生怕他忽然撒手人寰了,而这一次婚礼某种意义上便是为他老父亲冲喜的。而那位道衣的中年人,便是江妙萱的师父陆盏。
江妙萱披着红盖头,向着陆盏的方向别过了头。
有着红盖头,陆盏也看不见她的神情,只是觉得,十年未见,自己这个徒儿只是越发得诱人。若不是自己一心大道,那这等美人何必便宜了外人?
这场婚礼进行至此,风平浪静,循规蹈矩,似乎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折。
终于,在祝福声中,唱祝词之人高高喊起:「一拜天地。」两对新人同时跪拜,起身。
「二拜高堂。」
夏知酒俯身,身子偏向自己父亲那边侧一些,一丝不苟地跪下。
人群开始喧哗,议论纷纷。
因为那女子依旧站在原地,笔挺如剑,丝毫没有跪拜的意思。她依旧披着大红的盖头,面朝着陆盏所坐的方向。
夏知酒也发现江妙萱未跪下,以为她是没有反应过来,连忙拉扯了几下她的大红袖子,示意她跪下。谁知江妙萱伸手直接撩去了自己的大红盖头,玉珠碰响,碎了满地。
她妆容艳美,气质却皎皎出尘。
她看着陆盏,嘴角勾勒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陆盏沉着脸,未有动静。而他的师弟,代宗主陆堪知道自己已经在她体内打入了几道封印内力的劲气,纵使她有千般不服也只能忍着。
陆堪厉声道:「你站着做什么,还不速速跪下,扰乱了这大喜之日,你哪里担待得起?」
江妙萱只是微笑,「妙萱可拜天地,不可拜高堂。」夏知酒有些慌张,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只见他父亲神色越来越差,不停咳嗽,他同样着急,连忙起身,按着江妙萱的肩膀,急切道:「快快跪下。」江妙萱轻轻推开了他的手,微笑道:「你还算不错,今日之事你可以置身事外。」
说着她走到了夏家家主面前,轻轻拂袖。夏家家主咳嗽声渐止,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江妙萱微笑道:「你父亲本就时日不多,全靠一道道灵丹妙药吊着,剩下的日子里,好好陪你父亲,也算尽一点孝道。」夏知酒急切道:「妙萱,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江妙萱负手而立,看着那个曾经自己的师父,如今据说有望通圣的明虚宗宗主陆盏,微笑道:「妙萱想请陆宗主一死,可?」方才看到江妙萱为夏家主解除病痛,陆堪便觉得不对劲,他脸色微白,接着便是恼怒:「谁给你解除的禁制?哼,就算解除了禁制又如何?你不过区区九境,与我对敌尚且力不从心,如何能胜得过我兄长,如今你回头,我们尚且可以既往不咎,稍迟之后,门规无情!」
江妙萱只是微笑:「请宗主与代宫主一同赴死,可?」陆盏摇头道:「妙萱,你这是走火入魔了。」江妙萱笑着摇头。
陆盏下意识地按上了腰间本该放置拂尘的位置,他忽然想起,今日大喜之日不宜佩武器于是没有带,他不由有些微恼:「谁给你的依仗,今日胆敢如此放肆,你现在还有继续完婚的机会,回头是岸,你再天才也终究年轻,今日你若是想走,我敢担保,你绝对走不出这个喜堂。」江妙萱笑问道:「陆宗主,你今日可是即将通圣的大高手,为何废话如此之多。」
「你……」陆堪忍无可忍,并指身前,做出击状。
陆盏按住了他的手,沉声道:「今日夏家大喜之日,师弟切莫动武。」陆堪只好压下气来,死死盯着一脸笑容的江妙萱,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陆盏闭上了眼睛。不能动武,便可动念。陆盏的念术造诣极其高深,以明虚二字化道,虽是精神力却宛如实质刀枪,即使在化境之中也可名列前茅。他对自己的念力修为极其自负,他相信自己只要动五分力气就可轻松制住江妙萱,若是可行,甚至可以操控她的精神沦为自己的棋子。只是他闭关十年间的许多精进与感悟,还未施展过,今日江妙萱便可成为他的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