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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宫铺着烛火,青玉的地砖上晕着一层层微红光亮,它们跳跃在宫殿中,洗去了屏风的花色,更显清冷寂寞。
裴语涵一身宽大的衣袍,斜靠在书案的木椅上,衣袖松松垮垮地垂下,漆黑的长发落到地上,与夜同色。
她将书翻了一卷又一卷,心却始终难以平静。
在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重现着那一日的场景。
最后混乱的场面里,她听不见林玄言的声音,他的唇语却在记忆的画面里不停地放大。
「在寒宫等我,等我回来。」
她其实也很明白,自己不能离开寒宫,自己走了之后,小塘他们处境便会很危险,若是一同死在北府,剑宗一脉便可能彻底断绝世间。
或许冷静下来思考,她的确应该回来,但是在当时的环境下,她热血上涌,能想到的,便只有不顾一切。
可是纵然明白所有的道理,她依旧觉得悲伤。为什么自己不能陪他出生入死呢,为什么落水之后先救的要是自己呢。
雪未消融,黑暗再次降临,长夜无比寒冷。
她合上眼,轻声道:「我知道你想对我好,但是不用对我这么好啊。」
浑浑噩噩的思绪里,敲门声响起。裴语涵起身推开了门。
俞小塘和钟华站在门口,他们在裴语涵开门之后便跪了下来。
裴语涵微惊。
俞小塘和钟华异口同声道:「拜见师父。」
裴语涵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做什么……先起来吧,下着雪呢。」
俞小塘不肯起来,道:「徒儿是来给师父认错的。」
裴语涵更不解:「有什么错的?」
「徒儿擅作主张,和钟华成亲了,没有告诉师父,这是一错。」俞小塘认真道。
裴语涵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其实我们都知道的,没关系的,师父很为小塘感到高兴。」
俞小塘继续道:「那日见师父被那忘恩负义之徒折辱,弟子未敢出手相助,这是二错。」
「……」裴语涵扶额道:「小塘你误会了……嗯……可以别提这件事吗?」
俞小塘哦了一声,继续跪着,「那忘恩负义之徒抛弃师父带着陆宫主私奔了,弟子却无法替师父出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一天比一天伤心,一天比一天消瘦,这也是弟子的错。」
说完之后,俞小塘的身子终于软了些,却依旧跪着:「师父,你让钟华也拜入我们门下吧,就做四师弟吧,别去天天想着那个忘恩负义的三师弟了,不值当。」
裴语涵听着听着,眼睛微微湿润。
她将俞小塘抚了起来,拥进了怀里,轻声道:「小塘很好,小塘也不要责怪你的三师弟了,是师父的不好。以后师父会好好陪你们的,不走了。」
「嗯。」小塘的声音也微微哽咽。
「你叫钟华对吗?」裴语涵看着尚跪在地上的少年,「你也起来吧。」
钟华很懂事地磕了个头,恭敬道:「师父好。」然后才站起了身。
裴语涵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小塘以后名义上还是你的师姐,你不会感觉很奇怪吗?」
钟华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自然不会……反正也被欺压惯了。」
俞小塘瞪了他一眼,心想自己在师父面前可一直是乖巧的形象啊。
裴语涵揉了揉她的脸,俞小塘乖巧地靠在了她的怀里,她又望向了钟华:「从此以后,你既然是剑宗弟子了,那稍后便随我去剑阁取剑吧。」
接着她又对俞小塘说:「等会你去把赵念也喊过来,我与你们商量一些以后的事情。」
月光洒了下来,落在了碧瓦墙言下。
裴语涵看了一眼许久未见的月光,轻声道:「小塘乖,师父不伤心了。」
俞小塘望着师父的脸,脸上泛起了柔柔的笑意,接着她认真道:「师父一定要振作呀。」
「嗯。」
她忽然有些后怕,如果自己随着林玄言一同去了北府,这些还未真正长大的孩子们应该怎么办呢?
她心里终于释然了许多。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却依旧冲动地像个孩子啊。
既然我如今留下来了,那就让我做你们的伞吧。
那一天之后,裴语涵又开始认真地读书,采药,观月,听雨,练剑,练剑,不停练剑。
她觉得自己的剑可以更快更锋利,直到可以将邵神韵的精纯妖气斩碎。
可是要练多久呢?十年还是更久?
……
……
冰冷的地砖上,陆嘉静长发散开,趴在林玄言的胸口,呼吸微弱。
林玄言睁开眼睛望着天。
天花板像是高的永远没有尽头,越往上越是迷雾一般的黑色。
林玄言确认了此刻自己的处境。
他们在一个半封闭的密室里,周围是暗灰色的墙砖,嵌着鱼唇形的长明石灯。
微弱的灯火点缀在路上,一列而去,像是无数漂浮的星辰。
这里灵气充裕,很适合修行。但是林玄言总觉得有些心虚,似乎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正望着自己。
林玄言起身,扶正了陆嘉静的身体,陆嘉静脸色微白,淡色的嘴唇紧闭着,她身上依旧湿漉漉的,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将她窈窕而婀娜的身段更衬得惊心动魄,那淡青色的裙摆间还透着些肉色,绝世美人湿身倒在自己怀里,深青色的长发半干地披着,透露着阵阵芬芳。
林玄言却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只是看着她安静而精致的容颜,她黛色的柳眉纤丽清秀,长长的睫毛似也被淡烟熏过,将女子的秀靥称得更加迷离淡雅。
她靠在自己身上,饱满的酥胸柔软地压在手臂上,触感极好。
林玄言又把她的身子向自己这搂了搂,法力悄悄运转,替她慢慢地蒸干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