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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一千四百五十一年,浮屿改天换地。
殷仰首座身死道消。
神王宫圣女闭关四百年终于出关,迈过了那一道境界,真正进入了通圣,接
替了首座的位置。
承平首座进入北府,生死未卜。
白折封剑代刑宫,开始闭死关。
而浮屿的死敌邵神韵被剑封乾明宫地底,皇宫中的两个通圣老怪物锁死了大
阵,这个消息也开始向着妖族传达过去。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邵神韵此刻几近已死,再无力挽狂澜之力,强行拼凑起
的妖族必将再次大乱,到时候甚至不用人族出手,他们也将陷入长久的纷争之中。
圣女宫圣女,如今的神王宫首座,门下多了两个关门弟子。
两个弟子皆是妙龄少女,根骨天赋极佳。
那一日又无数仙鹤缭绕在浮屿四周,圣女在收徒之后便与叶临渊驾鹤而去,
两人白衣红鹤,飞往千万里的河山,只留下一个紫发的少女代师教导。
那紫发少女一如夏浅斟少时。
叶临渊则与夏浅斟去游历一整个大千世界。
他的出现是一个迷,或许除了他和夏浅斟,其余无人知道。
而一些修为更高知道更多秘闻的人便更觉得震惊疑惑。
既然叶临渊还活着,那林玄言到底是谁呢?
没有人会为他们去解答这些疑惑。
仙人骑鹤观山河的传说开始在人间流传,在开满樘枥花的山林,在遍地白耀
花的原野,在据说潜藏古蛟的深陵巨谷,在海天颠倒的蔚蓝色内海,在雪原,在
天山,在湖泽,在冰川,在人间任何可以达到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足迹和故事流
传。
三个月转瞬即逝。
这短短的三个月内发生了无数震动天下的事情。
比如东城的铁匠铺子里响起了一声打铁的声音,然后一柄剑淬火而出,公开
售卖。
那些压在各大宗门之上的规定皆被废除。
浮屿与阴阳阁和玄门的联系都被切断。
浮屿长老组成使团亲自下界,慰问皇族,送与重礼,感谢此行镇压妖尊之德,
只是并未将那柄渊然归还。
许多事情犹如地震一般在修行界传播着,人们虽然无从见到浮屿的景象,但
是也大致可以推测出如今浮屿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某天清晨,俞小塘拼命地敲着碧落宫的门。裴语涵打开门,看着一脸慌张的
少女,知道一定出什么大事了。
俞小塘张开了手臂,尝试着比划着一个巨大的事物:「师父师父……外面来
了一头鹤,红色的,好大一头啊。」
裴语涵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些天,她也听过许多关于神仙眷侣的传言。
羡鱼剑破空而去的场景犹在眼畔。
寒宫的剑阵可以拦住任何人,却怎么拦得住那一位?
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将再大的震惊都渐渐抚平。
在无数寂静不眠的夜里,她早有了很多的猜想,但是要真正面临的时候,她
忽然觉得无比不真实。
仿佛大梦一场。
她望向了那里,那里有个男子望着她,他静静地立着,像一柄藏住了锋芒的
剑。
那张熟悉的脸看着无比遥远。
这一刻裴语涵才明白,原来无论过了多少年,她都没有走出过那个雪夜,永
远停留在了那段纷纷扬扬的季节里,她兜兜觅觅,若得若失,一直等待着某一天,
会有一个人缓缓走来,牵着她的手走出那条深深的小巷,走进万家灯火里。
她站在碧落的门口。
他站在那一头。
两个人仿佛隔着一条深深的雪巷对望,其间是五百年的漫长光阴。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喊了一声徒儿。
不知为何,她却没有应答。
也不知为何,她此刻想起的却是那日林玄言在自己娇臀上写字的样子,那些
字清晰地浮在脑海里,前面的字串联了起来,她清晰地想起了那一句话:语涵师
父,再见。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你的师父。
她又想起,她和林玄言在北域相逢的时候,她喊了他一声师父,他没有应答,
此后的日子里,他也从来没有喊过自己一声徒儿,除了最后一日,他在小阁之中
教导自己的时候,最后喊了自己一声徒儿。
他还说过好多次有一件事情一直瞒着自己。
在清暮宫几个月的时候也从未碰过自己的身子。
如今一切破碎的往事像是串联起来的珠帘,叮叮淙淙地回响在脑海里,仿佛
招魂的铜铃。
而这些如今昭然若揭的事情,她先前却从未注意或在意过。
「小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缓缓开口。
「嗯?」小塘此刻也是思绪百转,终于听到师父说话,她立马转过头,等待
着师父的后文。
裴语涵有些生硬道:「他……是你的师祖。」
「……哦。」俞小塘再傻也能感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她心中也是震惊
无比,捻着自己的衣角,对着叶临渊轻轻鞠了个躬:「嗯……师祖好。」
……
浮屿圣女宫中,苏铃殊完成了今日的课业,走在后山的温池里,那里有新栽
的一池莲花。
陆雨柔和赵溪晴看着苏铃殊离去的背影,悄悄对视了一眼,看着有些拘束。
不知为何,这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小姐姐在为她们执教之后便变得很是严格,
整天板着个脸,她们最初还以为苏铃殊是假装严肃,便去故意调笑她,结果被这
位苏姐姐借着门规惩戒的名义狠狠揍了一顿,接下来的三天,她们都是趴着睡觉
的。
今日她们看着这位看上去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女走在莲池边,忽然觉得她的
背影好是寂寞。
「最近苏姐姐的话好像越来越少了。」陆雨柔轻轻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