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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村的吴凤香,才十九岁的大闺女,硬是给扒光了裤子,打屁股板子活活打死的,惨!
这闺女俊。又白净、又水灵。她妈是地主丁大户从河北买来当丫头的,才十五就"通房",也就是做小老婆。土改时打死了丁大户,他爹是给丁家打头的,贫农团主席。别的不要,单要这丫头做媳妇儿。生下这闺女不几年,她妈就得病死了。人都说这闺女比她妈还要俊,又聪明伶俐。他爹一个大字不识,她上学念书可一直是尖子。轻巧就考上公社中学,会打球、会唱戏,见天爱穿双那会时兴的白胶鞋。中学没念完,十六岁就让县剧团选中去当旦角儿,他爹不愿意,她捱了一顿揍,自个偷偷跑县里去了。把老吴头气出病啦。可她唱评戏不到一年就唱红了。主演《玉堂春》在省里得了奖。到公社也演过,真是把苏三演活了,所以这地方又叫她"活苏三"。可一卸装,还是梳一对长辫,蓝制服,白翻领、白袖边,白胶鞋,女学生的打扮。文革一开始就听说她出事了:跟团长乱搞男女关系,让团长的老婆抓了 "现行"。有人见她挂着大黑牌在大卡车上满街游斗,回村一说,她爹一下病倒,没俩月就死了。她在县里蹲牛棚,回不来。到去年开春,戴了坏分子帽子,开除公职,送回村里劳动改造 。一回来就上她爹坟上哭了个死去活来。
她干农活本是把好手,又肯下力,那是没说的。俺村里的人也真没把她咋样。只是大队、公社开大会,五类分子都要上台示众时,她也得上台。一大溜挂黑牌坐喷气式的人当中,单她一个年轻闺女也撅着屁股,特别坷碜!她挨斗已经不在乎了。平日在村里,照样蓝制服、白翻领、白袖边、白胶鞋,打扮得乾净利索。那时女社员为了怕被造反派批判是资产阶级作风,有白胶鞋的都很少敢穿了。她还老是穿双白胶鞋,很快就得了个"小白鞋"的外号。可要上台挨斗,她就换一身灰不灰、蓝不蓝的旧裤褂,穿双黄不黄、白不白的旧解放鞋,盘起辫子扣一顶黄军帽 。要她弯腰,麻溜就弯下去,不等人摁的。要她请罪,张口就喊"我是破鞋坏分子",脸上不红不白,不掉眼泪的。她这样倒也不大捱踢打,能少受罪。真吃苦的是每隔一个月,得上大队去训话一次。那不光是捱打,听说少不了让主事的扒了裤子干她。有一回我在村外道边割草,见她从大队回来,走道都撇着腿,那准是让干得不轻!
要按她说,在剧团里的事,是团长因为她妈当过地主小老婆,派人外调,原来本是窑姐。就说她出身有问题。在团里要是公开了指定要捱斗。要愿意跟他睡觉,他就不公开。她让逼着才干的。可当场捉了奸,团长却反咬一口,说是吴风香主动拉他下水。她叫屈,说她态度恶劣,加上团里妒嫉她、眼馋她的从很多,所以斗她斗得比团长还厉害。进了牛棚,专案组的人说,要肯让他们H,可以开脱她。她先不肯。就给她上刑,象旧戏里一样夹手指头、打屁股板 。还坐过老虎凳,逼她招还跟谁睡过觉。她招不出来,又熬不过刑,只好跟专案组的人轮着上炕。直到工、军宣队进来,有人向队长反映专案组和她乱搞的事,队长说,唱戏的有什么好东西,越是漂亮的越能乱搞,要抓斗、批、改大方向,这种破烂娘们赶快处理掉得了。就宣布戴帽开除了。俺们村里的人都信她说的是实情,知她屈,很可怜她。可她有那事,又戴了帽,谁敢替她出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