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私塾见小怜,请上琵琶弦。
破得春风恨,今朝值几钱。
裙垂竹叶带,鬓湿杏花烟。
玉冷红丝重,齐宫驾妾鞭。------改自李贺<
春日如旧,和煦的照在院内的斑斑竹上。几只翠鸟在竹叶间跳来跳去,发出阵阵清脆的鸣叫,虽是弱小鸟儿却也是嬉闹欢畅,自在逍遥。
在竹林不远的花亭中,一位秒龄小姐手扶玉栏,对着再平常不过的春景,却是看得痴了。
她名为小怜,其父是钱塘守备冯子阳。小怜自幼丧母,孤苦一人。父亲虽是武夫,对小怜不免娇纵了些,视其为掌上明珠。自幼觅得先生教她诗书,琴瑟,刺绣女红。如今已是一十八岁,出落得小家碧玉,婷婷袅袅。
但见她依栏而立,乌黑的云鬓轻笼,深蹙的蛾眉淡拂青山,朱唇轻抿恰似熟透的樱桃。本是花容月貌的脸上,罩着一抹愁容。却不知何事惹得玉人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小怜眼望着枝头的鸟儿,心中却有说不出的羡慕。她只恨不能身化一只碧鸟飞上枝头与同类为伴,也胜过满怀一腔伤心和委屈无人倾诉。
“小姐,你还在发什么呆呀?时尘到了,该去莫先生那里就学了。”
远远走来的丫环杏烟高声的提醒,惊散了小怜的沉思。又是入学的时候了,每逢双日,都要在家下私塾中的两个时辰就学对小怜来说更象是通往幽狱一样可怕。她不知道还要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莫先生那张冷酷而无情的脸,小怜甚至猜疑他本是来自地府的使者,专为折磨自己而来。
“萧绫姐今天怎么还没有来?”
想起小怜的闺房密友,她最亲近的姐妹,不由得也是一阵心酸。那也是一个苦命女子,其父是小怜父亲冯子阳的至交好友萧参将。那莫无极莫先生还是经他举荐,才被父亲迎入府下聘为西宾,会同两女教习诗书,琴画。当初,她们也曾以闺中少女情怀对这位两榜进士,守孝在家的年轻先生充满向往。哪曾想到迎来的竟是如此人面兽心的恶人,如今非但自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就连萧世叔也不过是把女儿和小怜一起送入火坑罢了。想到这里小怜也不仅长叹一声。
“萧小姐遣人来送信说身体病了,这两天就不能过来了。小姐你还是快些随我去吧,误了时辰又要受到先生责罚了。”
“萧绫姐哪是病了,怕是昨天挨打太重,伤还没有好吧。可是我…也不想去的。”小怜戚然的想到,萧绫还可以推病不来,而自己又往哪里躲呢?
“那怎么成?莫先生要是看你二人都不到学堂,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就连小婢我也得跟着小姐挨打呢。小姐你就忍忍吧,这就是女人的命啊!”杏烟真怕小姐也不去上学祸连自己。
“只是不知这…需忍到何时方是尽头啊!”小怜只能自叹命苦,跟着杏烟去了。
冯府的私塾学堂就设在守备官邸后进的西跨院,院中和花园中一样遍种青竹。这还是小怜生母在世时种下的,冯子阳因爱妻极喜爱听春雨打在竹叶上的声音,才命家人在院内遍种竹林,而如今每一次来到这西竹林小怜都会感到恐惧和哀伤。如果母亲尚在,怎么忍心看自己遭此虐待,如若她泉下有知,又怎么能忍心遗女受人欺凌。
那学堂本是西厢书房专为改作给两位小姐进学用的,小怜进得学堂,看到的就是莫先生那张年青严肃而面无表情的脸。小怜知道越是在先生生气的时候,他面上的表情越是冷陌。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接下来这张白净的脸上会泛起怎样可怕的笑容,小怜身上不禁一颤。
“现在是什么时辰?你因何误了上学的时候?”冰冷的语气让小怜深感到害怕,杏烟在陪她来到学堂后就飞也似的离去了,就象得命逃脱的小兔。只剩下小怜不得不一个人面对这严厉的先生。
“莫先生,学生因等候萧绫姐才误了时间…”小怜懦懦的回答。
“巧言狡辩!那萧丫头今天为何没有来?!”莫无极的声音更加严厉,小怜都听得出言语中的恼火。
“她派人来传话说病了,所以今天不能来了。”
“哼!因小疾而废学,怕不是病了,是身上发痒了!来日定当让她记住这个教训。”
听闻此言,小怜不由深为萧绫的未来的命运担心,莫无极看了看垂手伺立的小怜,接着道,
“先说你吧。我是怎么给你立的学堂规矩?第二条和第四条是什么?”
小怜闻言面无血色,小声答到,“学规第二条,不得无故迟来学堂,如有违误责打戒尺二十。第四条,不得对师长不尊少礼,如有违误责…打…戒尺…二十。”说到后面小怜口齿变得断断续续。她也不知道因为何故,面对这位只比自己大五岁的年轻的莫无极莫先生,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好在你没忘了规矩,教过你多少次了,在没外人在场的时候要称呼我什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在没人时要称呼先生为‘主人’,我只是您的奴婢。”小怜自从几个月前有致命把柄落在莫无极手里,就不得不接受这屈辱的身份。从那时起,她就不得不扮演这种比奴仆更可悲的角色。
“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么?”莫无极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小怜那张美丽的脸。
“奴婢不敢。”
说着小怜细步走到墙边,取下让她吃尽苦头的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黑色戒尺,尽管这并不是用来惩罚她们的最可怕的工具,却是莫无极最常用的。小怜手捧戒尺跪在莫无极脚下,双手把戒尺高高举过头顶,这当然也是莫无极调教出来的规矩。莫无极接了,在手里把掌中的竹尺轻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