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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高蕃,少慧,仪容秀美。父仲鸿年六十,止此子,宠惜之,不忍少拂。东村有樊翁者,授童蒙于市
肆,携家僦生屋。翁有女,小字江城,艳美绝俗,聪慧非常,与生同甲,时皆八九岁,两小无猜,日共嬉
戏,遂暗有秦晋之约。后数年,翁将徙,江城乃告生曰:“今以五年为期,期至妾必返矣。”又四年有
余,不复闻问。
一日,生适邻村,至暮方归,道经华岳,但见残霞尽染,余晖满山。正行路间,山风骤起,迷雾漫天,
遂失其所在,却闻虎啸豹吟不绝于耳,生心大恐,茫茫窜于山谷中。一矢之外,忽有灯光,趋投之。未几
已至门首,生慌叩之,有丽人自内出曰:“何方莽汉,扰吾清静!宁不畏死耶?”生着忙不能语,但揖之
连连。丽人忽展颜而笑:“公子既来,便当请入。”生乃步丽人后,及至堂前,忽闻娇叱:“拿下!”正
不知其所谓,已而数名青衣小婢拥出,将生捆翻于地。生大讶异,急叫曰:“缚我何为!”便见向之丽人手
指目张而骂曰:“无识村夫,私窥仙家清修之境,尚不闭目待死乎!”欲待分辨,口舌早为布所塞,但有
唔唔而已。少间,又闻丽人曰:“此等贼人,只合打煞,与我着力痛打!”生只觉臀部一凉,下衣早去,
顷之剧痛加身。约五六十板打过,臀肉几脱,数欲晕死。生自分必死,俄闻仙乐翩翩环佩叮当,及见十数
青衣婢拥一宫装丽者鱼贯而出,便即昏厥。未知多久,生悠悠醒转,但见宫装丽者立于榻前,大骇,慌欲
起叩之,不觉牵动伤势,痛欲复裂。辗转呻吟,苦不堪言。宫装丽者垂泪曰:“使君荼毒如此,皆妾身行
迟之罪也。妾身胡三娘,君向见者吾妹四娘,为世道不宁,吾姊妹避乱于此。曩者有山野村人欲狎吾妹,
自是其视天下男子若寇仇,非挞之不足以趁其心,却不知君饱学儒雅岂村人可比。”又曰:“君伤势沉
疴,宜静养不宜少动,今请暂歇于此,妾当尽心以赎罪愆。”言讫而去。又数日,生臀伤渐愈,行卧无
妨,自思离家日久,父母未通音讯,恐其挂怀,乃将往寻三娘别之。尚未行,适三娘来,执生手问曰:
“君何往?”生敛手曰:“仆叨扰日久,思家情切,今臀创已愈,将别矣。”三娘笑曰:“君娶亲否?莫
非思家中小娘子耶?”对曰:“尚未。”三娘娇笑曰:“既未婚配,不若与妾就此作百年之好?”生正颜
而谢曰:“仆虽未娶亲,然早有婚约,不敢以见新而忘故!”三娘亦正色曰:“妾知君情义难得,聊相戏
耳。奈何君伤未全愈,恐于日后有碍。”乃唤小婢入,取汤药亲执以付生。生才饮尽,便觉神思倦怠,遂
至沉沉睡去。半夜,生苏,觉身侧腻有卧人,大愕,急起火之,竟为三娘,心下茫然,凡三娘外往事若杳
无可忆。正不明所以,三娘已醒,强捉生手入探下体,裨肉如脂,尻骨童童,生心荡神驰,遂与之私。东
方渐晓,雄鸡三唱。三娘语生曰:“妾一生飘零,至今始得遇良人,然私相授受终非了局。君若有情,还
请归告双亲。”生慨然应诺,遂与定期而归。归见仲鸿,具言三娘事,请与论婚。仲鸿曰:“僻居山林,
曾不知其为人,何得为我儿妇?”生曰:“我自欲之,固当无悔。”仲鸿犹豫不能决,以商生母,母以为
不可。生闻之闷闷,食不下咽。母忧,谓高曰:“我请过其家,倘其人可偶,当亦无害。”高然之。母询
得三娘宅所在,诣之。见其明眸秀齿,居然娟好,心大爱悦。遂从生请。
逾数月择吉迎三娘归,则洞房烛烛,灿列如锦,搭面既揭,蚀骨销魂。而新妇意甚不足,促生挺枪再
战。促之再三,龙阳不举。生愧不能当,乃言三娘曰:“卿试殴我臀,或有奇效。”从之。使跪仆,以绣
履击十数。复探之,但觉触手盈握,身已伟男。喜极,遂相绸缪。自是,三娘每有所求,辄击生臀,而生
自乐在其中。明日,生与三娘适市,于一隘巷中,竟遇江城。盖五年之约已满。江城眼角流波似欲有言,
而生若不相识对面而过。江城惊怒交迸,欲诘生,又见三娘与生意甚亲昵,如有所悟,恨声不绝去。
越数年,生日见羸瘦,家人怪问,亦不以为意。久之,面目益支离。一日,揽镜自照,大惧,以为所睹
非人,乃遍造善脉者诊之。或云饮食失调,或云辛劳太过,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药石弗善其效,生气日
虚渐成油尽灯枯之势。又数日,忽有远客来,自言曾从高人游,能活死人而肉白骨。仲鸿急视之,江城
也,伏地乞救儿命。江城言此为狐祟,必先去狐而后汤药行。遂潜入生室,匿床下,俟生与三娘归。是
夜,三娘欲与生交欢,辞以气血不顺。固强之,必不肯。三娘骤起,以竹板痛楚之,匝然有声,生亦立有
所应。江城窃睹之,初颇有所愕,后又莞尔。暗思与生相识若许年,不知有癖如此,日后必殴之而弗与
交,以报其不顾之恨。方是时,生正将与三娘合,江城忽自床底出,急翻上衣,露一革囊,应手而出,则
尺许晶莹匕首也。三娘见之,骇而起,望户外而走。江城追出户外,四顾渺然。乃以匕首望空抛掷,戛然
有声,灿若长虹。俄一物堕地作响,生急出烛之,则一白狐,腿部带伤,正瑟瑟而抖。江城笑曰:“此即
君之美娇娘耳。”生大骇,昏绝于地。江城厉色向狐曰:“既为同好,吾不杀汝。速速归去,再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