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接受的惩罚

也许在我的记忆之中，关于伯爵老爷残忍形象的印象最深的例子，就是约瑟芬把汤洒在布雷主教身上的那次。

夏初，约瑟芬就来找我们了。那天，她只是来到仆人专用通道的门口，问我们是否有工作给她。原来，作为家中的六个孩子之一，她从威尔士的家出发，来伦敦找工作。她走到我们这里时，已经没有钱了，所以急于想赚点钱来维持生活。

碰巧的是，她很幸运——不久前，女仆之一的夏洛特因与一个马厩里的小伙子私下交往而怀孕，并立即被解雇了。大约一周后，约瑟芬就来到这儿，而我们仍然缺少一位女仆——她看起来是一个体面、诚实的姑娘。

因此，我们接纳了她，为她提供食宿，外加少量零用钱，她发誓要把这些钱存起来寄给她的家人。她很快就适应了环境——一开始只是打扫楼下的房间，后来被允许打扫房子的公共区域。她干净、整洁、仪表端庄、认真负责，且渴望被接受，希望自己的所有工作做得完美。

她也是一个文静漂亮的女孩，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短而黑的头发，扎在后面，这似乎是许多威尔士女孩的特点。不过她很矮——我猜大约五尺二寸——而且身材苗条。虽然她已经18岁了，而且就她的年龄而言发育得很好，但她仍然有某种少女的魅力。而且——似乎是为了避免给我们带来麻烦——她小心翼翼地避免了夏洛特失败的那种暧昧关系！她似乎没有那种特殊的想法。她在老家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男性——我猜村里有一半的小伙子门一定在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天感到十分后悔，因为他们还没能得到她的芳心。

总之，她在和我们一起工作了大约三个月后，三个侍者中的一个说她要打算辞职。侍者比女仆要高一个档次：她们在用餐时经常与主客人接触，所以必须有礼貌，表现良好，彬彬有礼。约瑟芬绝对是那种非常适合的人，女仆长和我毫不犹豫地给了她晋升的机会。

约瑟芬很高兴，毕竟这意味着有更多钱，更多的表现机会以得到其他女孩的认可——还有机会真正与老爷家和他们的客人门打交道。我们向她展示了基本的技巧——从右边递上食物，从左边拿走空盘，优先为女士们服务，诸如此类的事情——但当然不包括实际的餐桌布置：那是我作为管家的职责所在！她将从本周四早上开始工作。

她的工作从周四早上的早餐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尽管她非常紧张：也许是有点太想给老爷留下好印象了，老爷在早餐从来都是要求最好的。不过，她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像一些愚蠢的年轻人那样试图进行交流。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上。

然而，现在看来，在家中的一个重要周末快要到来之前，就这么快让她开始工作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周六晚上，是老爷的年度聚会，该地区的大人物们都来了。其中至少有三位贵族、两位当地议员、主教、地方法官之类的名流，非常正式。爵士非常希望彰显他作为一个极有品味和修养的人的声誉。

总之，大约八点时，他们坐下来吃晚饭，在喝了一杯健康的雪利酒和白葡萄酒之后。他们都穿戴整齐：缎带、奖章、白领带和燕尾，相互攀比着。七道菜，每道都是精心准备的，是大厨们的呕心沥血之作。约瑟芬表现得很好，尽管每次她回到厨房时都紧张得像一片秋叶一样颤抖，生怕她自己——还有我们——在这样一个重要的事件中出问题。

我想正是她的紧张导致了这次事故。当她从主教——一个身材魁梧、脾气暴躁的人——面前收拾奶酪盘时，她的手一定是碰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波特酒瓶。它翻了过来——这瓶酒是为今晚而特别装满的——直接翻倒在了主教大人的面前，落到了他的腿上。我从未见过餐桌上有如此混乱的场面：主教被泡在了鲜艳的波特酒中——而且这是老爷最好的波特酒，直接从葡萄牙的商人那里拿来。他在战争中留下的丝带被淋湿了；他像是跌坐在了一个水坑里，而他就像被刺穿了心脏一样整件衣服都被染红了。

约瑟芬想帮忙，试图用餐巾纸把他擦拭，但这只是让情况变得更糟：主教不喜欢被普通仆人用他们那肮脏的爪子碰，即使他们是想帮忙。爵士扯着嗓子对那个可怜的女孩吼道：”马上离开这个房间”，她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眼里流下了泪水。

好在我们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主教被女主人领走了，女仆长给他提供了一套干净的晚餐服——但房间里的气氛完全被破坏了。我可以看出，老爷很生气，尽管他试图在客人面前表现出平静的形象。当主教回来时，他深表歉意，并说了一句后来很快成真的话：”当然，这个女孩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很快，参加晚宴的人就分散开了——女士们谈论最新的时尚和音乐。先生们带着威士忌和雪茄去了斯诺克室。我谨慎地巡视了一阵后，趁机下楼去了厨房，约瑟芬此时已经被安抚下来并擦干了眼泪，正坐在那里，茫然地盯着她面前的墙壁。”我想我现在会被辞退吧？”，她问，”你要让我收拾东西吗？”

我没有选择，不得不说实话。我告诉她不要着急，但她必须在第二天早上离开。我会给她一个好的推荐信，她可以说她是想找更好地工作而离开——但如果她想再次找到工作，她就必须离开这个地区。